杨仪收拾东西又回到藏书楼,在床上翻来覆去。
马太守找她谈话的原因很简单,劝她勤奋求学,勿要为他儿子耽误前程。
不过她猜马文才和她争执时恰巧被马太守看见,加上她风评不好,又是发疯又是打人,还连累他儿子断胳膊的,是个父母都得考虑给他们儿子换室友。
马太守甚至说的十分委婉,生怕惹怒了她。
杨仪心里明白,也满嘴答应。但真回到藏书楼,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一开始,山长为她着想,安排这么个住处和工作,但书楼离其他人太遥远,一个人待久了总会闷得慌。
也许马文才说的对,她是杨定的女儿,怎么甘心安居于室?但是……
杨仪伸出手,看着自己张开的五指,像对另一个人说话:“杨仪,你会怎么选?”
她问的是真正的杨仪,杨定独女。
如果是那个杨仪,一定不会选择逃离家乡,风餐露宿,寄居人下。她现在恐怕早就嫁人生儿育女,因为娘家强大,所以在天水能够一直呼风唤雨。
可她不是那个杨仪。
也许山长说的才对,她有见识有能力,为什么不力所能及的做一些福泽百代的伟业?
如果她不是傻子,也不是女人多好。
杨仪想的头疼,强行入睡不成,干脆下床开窗吹吹风,开窗瞬间她似乎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但这里没别人居住,杨仪盯着看了会儿,以为是野猫也就没再细看。
看了会儿书院夜景,原本月明星稀,来了片乌云,很快狂风骤雨,杨仪打个哈欠关窗睡觉。
第二日一如往常在书楼泡了一整天,等到傍晚才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发麻的关节,慢腾腾走到食堂。
今天是苏安打饭,看到杨仪,他默不作声地往她碗里多加了几块肉。
杨仪一天没吃东西,早饿得厉害,感激称谢,来到座位上。
“谁知道他躲哪里去了?那巴掌可挨的不轻。”
“没想到啊,马文才居然敢在课堂上跟他父亲顶嘴,不瞒你说,这巴掌打的我可真痛快。”
“谁不是呢。”
“……”
杨仪吃不下饭,起身离开。
马统被人拽到门口,有苦难说:“杨公子,你怎么回来啦?”
杨仪松开他的胳膊:“你家公子呢?”
“他,他……”马统结结巴巴,“公子今天从课堂跑出去,到现在都没有踪影。”
“他也没吃饭,没换药吗?”杨仪皱眉。
马统眼神乱飞,心虚得不行,悄声道:“不止啊,昨天公子看您没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东西都砸烂了,还跑了出去,下雨后才回来,身上全湿了,我想让他喝点姜汤驱驱寒,他说什么也不肯。今天去上课,又跟老爷闹了不快,所以他才……”
马统抿了抿嘴:“杨公子,这话我只对您说,之前公子和老爷也经常这样,通常都是公子跑出去躲一阵,然后回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老爷也不准我们找他,小的也快急死了。公子的伤还没好,万一伤重了怎么办?杨公子,你和我家公子要好,看在他救过你的份上,你帮我找找他好吗?”
杨仪点头离开,但退回来。
“今天课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统欲说又止,指指门内,摇头。
马太守居然就在屋内?
杨仪欲言又止,略一沉思:“那你把他的药给我。”
马统应着,进屋取药。
“杨公子,拜托了。”
虽说要找人,但除了宿舍,杨仪还真猜不到马文才的藏身处,问过所有学生都说没见过他,唯独一个学生指个方向:“他应该去马场了。”
杨仪边称回头拜谢边欲走,哪知那人摆手道:“不必,还要谢谢马公子的一百两金。”
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那天狩猎比赛上半柱香狩十物的勇夫,看起来又黑又瘦,其貌不扬。
杨仪冲他微笑,转头离开。
到了马场,梁祝二人正在和谐喂马,见杨仪上气不接下气跑来,迎面把她拦下。
梁山伯给她倒碗水,杨仪咕咚咕咚喝下,才感到又活了过来,没想到在书楼待久耐力也大不如从前。
听梁山伯问她来干什么,杨仪反抓住他的手腕:“我还想问你们呢,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马文才因为什么事惹他父亲生气,以至挨了巴掌。
但听梁山伯愧疚道:“是我不该在课堂上反驳文才兄,所以他才生气顶撞了他的父亲。”
梁山伯一五一十讲述了发生的种种。
杨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得冷笑连连:“合着你们都觉得他说的不对啊。”
祝英台扒开她握梁山伯胳膊的手:“他不顾百姓,做法凶残,当然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