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房躲到天黑,几番内心挣扎之后,杨仪终是认命地回到宿舍。
站在门口,杨仪深吸几口气,慢慢抬脚进屋。眼睛一扫,就看到马文才坐在榻边读书,甚是自然地冲她微笑:“你回来啦?”
仿佛白天什么也没发生过,迟钝了几秒杨仪点头:“嗯,我回来了,你还在看书?”
既然如此,就此揭过去吧。
“正打算睡觉。”将书放下,马文才起身走到杨仪身边,看到杨仪微微侧身躲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怕我?”
杨仪尴尬:“没,没有。”
“白天的事我已经想清楚,是我唐突了,这里毕竟是书院,不是谈婚论嫁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怀,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能原谅我吗?”
说着马文才竟真的弯腰冲她行礼道歉,言语间诚恳,前所未见。杨仪受宠若惊地虚扶他的胳膊,阻拦他鞠躬,“你别这样,也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冲你发火,其实,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冲动。”
胳膊反被握住,马文才直起身,温和道:“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么?”
杨仪求之不得,连连答应。
接着被扶到床边,马统打水来给她洗漱,随后端盆退下,房门一关,马文才穿着睡衣坐到她的床位,盯着她的脚轻轻叹息。
杨仪最受不了他一言不发地想事,忍不住缩了缩脚:“你怎么不回你那边睡?”
马文才感叹道:“你不该因为冲动出去这么久,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似乎肿得更加严重。”
今天几乎没有停歇过,这脚腕确实承受了太多,她不敢在王蕙面前说自己不舒服,一直忍到现在。
如今被马文才看穿,心里竟还真有些感动。
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啊杨仪!这只是很正常的同学情谊!
心里是这么说着,但看到马文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抹药时,居然没有过多的反抗。
别说,揉得一点都不疼,似乎是练过手法,也许他平日里受伤也是这么给自己上药呢?
盯着马文才看了一会儿,杨仪低声道:“你别光说我,你手上的口子又是怎么回事?别是又打东西了吧?”
这家伙什么脾气她会不知道?一受刺激就爱摔东西,要不就是欺负别人,但马文才不会因这种事在他人面前失态,只能是他自己生闷气生了一下午。
一抹完药,杨仪就缩腿盘好,从床头柜里拿出剩余不多的金疮药,把马文才的手拽过来,倒点涂上去:,温声道:“你也别总这样,如果生气,你冲我就好了,就别为难马统了。”
“他不过是个下人,还总违背我的意愿,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跟他比。”
听马文才无所谓地轻哼,杨仪放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当初我也是平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般地歧视我?将我比作下人一样?”
马文才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他们自是不同。”
看他慌神,杨仪捂嘴笑出声:“你别紧张,我没有在意,我平时总听你说宁教我负天下人,无毒不丈夫什么的,我就想我和你实在不同。不错,做人的确不该有太多的妇人之仁,可我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格外宽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看到他们伤心。”
认清现实吧,他们两个差别这么大,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
马文才若有所思。
倘若他们能够折中一下,似乎是不错的。如果他和杨仪将来生下孩子,那孩子必然集结他二人的所有优点。
偷看眼杨仪,马文才飞快扭头,耳尖发红。
杨仪推把马文才:“别发愣了,睡觉吧。”
两人床铺之间不像梁祝那样用书籍隔开,马文才只挪几下就回到自己被窝,他看眼杨仪,突然出声:“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你女子的身份,就不必再将被子裹得那么紧,以你最舒服的姿势睡吧。”
正把被子往身上卷的杨仪:“哦。”
然而睡到半夜,杨仪感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被子,惊得瞬间弹起,差点撞上正拽她被子的马文才。
“你干什么?!”
马文才也被她吓得一激灵:“我让你不要把被子裹身上,你却把被子裹怀里,怕你冻着所以才……”
杨仪一摸后背,确实冰冰凉凉,感觉不到热度,不止如此,手脚也凉嗖嗖的。
她看眼马文才,感觉无地自容。
马文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你赶紧睡吧!”杨仪赶他进被窝,抓起他的被子往他脸上一盖,人一躺下赶紧压实他的被角。
“不准动了!”
气急败坏地说完,杨仪抖开自己被子向后一躺。
然而一夜都没睡着。
清晨好不容易眯了会儿眼,又被马文才从被窝拽起。
杨仪困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