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笑了一声,“饿的。”
这怎么可能饿得出来?余鸣见过真饿的,皮包骨头,骷髅一样,别提多难看。大师兄这身材,说来就是天生天长,就和诗里写的杨玉环一样,叫天生丽质!
拿杨玉环和师兄相比,余鸣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笑呵呵地出去了,也没想起师兄提醒他的那声,是真饿了。
余鸣出去,唐枕也没爬起来。他上着药不方便动弹,指使老七倒没什么,只不过老七天还没亮就去了镇上,忙前忙后煎药碾药,他有点心疼老七。所以决定熬过这一早上。
浅浅地眯了一会,他正是想翻个身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身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躺在床上,微微闭眼。那小身影瞧了瞧他,端着一样东西放在了床头边的小凳上,而后又凑近,似乎想看清他肩上的伤。
他故意咬着牙发出了一声痛呼,那身影似乎吓得一跳,连忙蹦上来。
他扬起眉,果然看见一张呆愣惊讶的小脸。脸上紧张地皱了起来。
小师妹……
这回他倒是比较认真地看了看她。花铃还是顶着两个别扭的丸子头,大眼睛轻轻一眨,她像是怕吓着他一样。
“给我送粥来了?”
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和七师兄陆师兄不一样,她和两个师兄说话时,很少会觉出紧张。
唐枕笑了一下,用一只手去端碗。玉米粥很香,他勉强地拿起勺子,见他动作颤抖,花铃想了一下,蓦然离开了房间,这次回来,她拿回了两个馒头。
把馒头递给唐枕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师兄交流,他们并不熟,但她心疼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对这个人好。
原因是什么,依陆午来看,便是他的大师兄长了一张讨便宜的脸,大姑娘小丫头都喜欢。
“瞧见没有,花铃给大师兄送吃的了。”
他跟余鸣透露这件事。
余鸣说,“我怎么忘记了,光顾着大师兄的伤,忘了他什么也没吃!”说着转身回去,大师兄现在是个伤患,不能饿着他。
余鸣一走,陆午是立刻叹了一声。老七这个榆木脑袋,压根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他是变着法说,小花铃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转性,她那般乖僻安静的性子,能关心大师兄吃没吃早饭,必然是把大师兄放在了心上。
可大师兄不过刚回来,刚回来还不到五天啊……!
陆午觉得不妙。
下午间的时候,师兄妹三人又在一起用餐,这次吃的是煮面片,花铃第一个拿起碗盛汤,陆午看着她专注的小动作,忽然不以为意似的提了一句。
“师妹,你可知道大师兄叫什么名字?”
这问得很平常,可花铃答不出来。
她说不知。
陆午又道,“你可知大师兄今年几岁?”
她这会倒是有答案,“看着不大。”她对陆午说。
看着是不大。唐枕那副长相一直就没怎么变过,但其实算起来他可不是小年轻。
“你大师兄属虎,冬月生人,算起来今年正是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比她大上了一轮,还有余。花铃听了没什么波动,盛汤的勺子放下,发出一声哐当的清响。
余鸣这时候说,“我跟师兄差不多,我是属牛。”
他将面片吸溜进嘴巴里,忽然把眼珠转向了花铃,“师妹,你最小,以后咱们说不定都指望你啦!”
他说话没过心,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花铃抿嘴笑了一下,她对自己没有很大的信心。师兄们以后能指望她吗……
她又想,陆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师兄的一切她都不了解,过去,曾经,都是她未触及的。她甚至不知道他这个师兄叫什么。他姓唐……原来,是叫唐枕。
他比她大是自然的。尽管看起来,他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这些,花铃现在知道了。陆师兄今日特地要提点她,又是为什么呢。
躺在床上的时候,灯影光光照半室,她拿手掖着被角,一张脸淡淡地没有太多表情。好寂静的夜晚,像是世间只有她一个。悄然之间,她侧头望向了对面。
窗户上什么也看不出。
她垂下眼,心跳略快了一些想。她是他的师妹,有幸是他的师妹,对他好也是应该的。她便是这样偏心,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觉得他好得不能再好。
很喜欢。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