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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山青(一)(1 / 3)

昭玄十四年,暮冬。

北地的风毫无保留地在林间呼啸,抬眼就能看见的枝头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随着风过不时掠过的风一刻不停地往下簌簌落着。

这样看起来倒好像正在下一场极凛冽的大雪。

明瑜拢了拢肩上快要滑下来的袍子,顺手掸掉上面落的薄雪。不时感叹凛北的风竟如此刺骨。

她微微抬了抬眼,却只看见发青的天色和看不出时辰的厚重乌云,脚下还在一刻不停的赶路。

倘若再晚些,便会错过岚草开放的时分。

为了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摘下这棵草,她已经吸着鼻子在这片鸟不拉屎的林子里蹲了整整十天。眼圈黑的比地上生的蘑菇颜色还要深,她差点就要摔筐子走人了。

若不是师父答应给她做十顿冰糖肘子,她才不会愿意来这种地方待十天。

明瑜又吸了吸鼻子,鼻头已冻得发红,眼神一刻不停歇的注视着那株草,这可是她寻了六日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株。

岚草需要极寒的环境和湿度才能落成,寻常的雨水不够条件,唯有凛北这种簌簌的雪化后才能供它生长。

她在那株岚草旁啧声,寻了块干净地儿,往地上铺了块草席子安然坐下。

虽说恰值暮冬,按理说春日不远,可这边的冷风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反而愈演愈烈。

她来到凛北已快一年有余,这不是她待过的第一个州,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自北上以来她沿途去过许多州县,却没有一个像凛北这么冷的,据说再往北几十里就有军营驻扎,连同附近也变得安静非常。

明瑜背着自己的竹筐,百无聊赖地坐在那株平平无奇的草边上,这里离她自己扎的帐篷不远,外出觅药时这种需要风餐露宿的日子并不少见。

但其实她有私心。岚草只生在凛北,她在药方子上看到的时候心痒痒了好久,加之师父前些日子病了,偏不让她侍奉,只给她出了个题目:破解染疾的原因并制出药到病除的解药来。

她师父对她的要求一向是精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出一丁点差错的精准才是为人医者的要求。

“怎么不下雪呢……”

她膝上放着一本新拓的原本,上面精细的记录着许多罕见稀奇的草啊根啊,听那个老头子说这上面就连上古时期的草都有记载。

也不知道在忽悠谁……

明瑜托腮腹诽着,以这样的方式消解着静谧氛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烦闷。

这一刻好像有些变数……

她停下手上翻页的动作,侧耳聆听产生动静的方向。不远处的密林之中,在一片被落雪覆盖住的枝干里跌跌撞撞走着一个人。

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明瑜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个影子,而后唰的一下站起身想要跑过去。

却又顿住脚,犹豫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株将要开放的草,终是叹了口气,认命般朝那晕倒的人加快脚步走去。

是一个男孩,约莫十岁出头的年纪。

他眉头紧锁倒在一片柔软的枝叶上,明瑜还没走近便看见他那条被血染了一片的小腿,像是被类似箭一样的尖锐物划破了,此时仍在源源不断往外冒血珠。

她用应急处理的手法熟练的清掉箭口附近的血,在上面施以薄薄的一层药膏,又拆下一块洁净的布覆在上面。

随身携带药物是好习惯,她这么想着。

风仍在一刻不停地刮着,头顶干枯的树杈被吹的摇晃,面前男孩疼得晕了过去。明瑜咬咬唇,思量片刻,还是挽起袖子把他背了起来。

稳稳地往自己扎的帐子一步步走去。

小帐里点着一盏温黄的烛火,她坐在床边眉心微蹙。许是药效将才刚刚起效,他额头不久前刚舒缓了几分,发鬓依然挂着星星点点细密的汗珠。

这男孩锦袍玉带,连头上绑着的攒金发带都是上好蜀锦制的,瞧着十分矜贵。

她不记得曾在凛北见过这样的大户人家,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曾见过什么豪门贵戚,便也没再多想。

燃烛把帐外的暗青天色照的不那样压抑,她见这男孩不再有异动,倒了一盆温水在踏边,想起了自己那株草枝子。

她慌忙地跑过去,可哪还有什么开的正盛的花,她那块草席子边上只剩下一个蔫蔫的细弱草根。

“……”

她沉默了。弯下腰注视着那草蔫子似乎在判断这东西有没有药用价值。

结果显而易见。

明瑜叹了口气,收回草席子,十天白等。

透过微薄的帐子依稀可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她略带诧异地向那个方向走着,心底浮起一丝犹疑。

醒了?

掀开帐帘,那男孩一下望进她眼睛,眼中的疑惑转为惊恐,一眨不眨地瞪着她。

“你是谁?”他极度防备的眼睛被烛光映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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