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处于寒食节禁烟火中,每处宫门宫道上的灯都未点燃,就连一向巡查宫中安危禁军也熄了火把,静等清明节天子赐新火的到来,宫里静悄悄的更是吓人。
乐秧趁着夜色,换上一身便服被薛放轻易地带出了宫,坐在马车里心如擂鼓,她不时地看向阖眼休养生息的薛放,生怕一路上出现什么变故,薛放却并未安抚她。
兀自待了会儿,乐秧耳朵微动,突然察觉到什么脸色微变,一抬手就掀开布帘,看到彧都城门正缓缓打开,发出沉闷古朴的声音,两边站立着两列浑身武装的禁军。
“为何出城门?”乐秧转头问。
上次薛放就说过,他已经把老女官给接进宫了,为何现在还要出城门。
薛放阖着眼,在她的注视下,直到出了城门才开口。
“近来彧都不太太平,我把她送至郊外去了,不会耽误你回宫。”
有了薛放的承诺,乐秧又把心揣进了肚子里,跟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一农家小院儿,院里灯火通明,同样站满了武装的禁军。
看见窗前昏黄灯光下的妇人身影,乐秧已无暇关注其它,也不用人搀扶和马凳,直接跳下来马车往里走,满院的禁军并未阻拦她。
乐秧心急如焚走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她一转身,发觉薛放并未跟来,她又上前掀开了布帘,薛放睁开了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双眼,那眼里沉静如初。
“你不跟我一道?”
“我还有点事,这里的人会保护你,我会来接你。”薛放如是说道。
乐秧也不疑有他,说到底这是她母妃的事情,薛放也确实事务堆身,思索了片刻,乐秧便懂事的颔首,按捺着激动的神情,转身进了屋子。
夜深露重,屋子里的陈设岁简单,却也温暖舒适,乐秧进去确实柴米披肩都未曾脱下,直奔窗边而去,看见一位正在做着针线活头发花白包了青布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见她到来,也是忙不迭地撤了桌案上的针篓,疾步过来给她行礼。
“老身见过七公主。”
“起来吧。”乐秧也是快步上前把她搀扶起来。
老女官道了声谢,便让她上座,乐秧被牵着坐下,敛下眼眸一字未说。乐秧敏锐地察觉到,那老女官借着灯光隐晦地打量了她几眼,她才听到老女官感叹地说道:“当初奴婢奴婢也是远远地看过七公主几眼,那时的七公主跟那天上的仙童似是的玉雪可爱,一眨眼,七公主都长大了。”
乐秧抿嘴一笑,并未接话。老女官说的这些,对她而言已是极为遥远的回忆了。
知道她关心什么,老女官缓缓叹气,察觉到她要说些什么,乐秧垂在一侧的手悄悄握紧。
“宫妃薨后,会有专门的宫人给宫妃净身换衣,正巧,给淑妃娘娘净身的人与奴婢是同期入宫好友,”老女官一字一句说着,“那日她忙完后,颤声跟奴婢说起,说在给淑妃娘娘净身时,发现了淑妃娘娘脖颈处有青紫掐痕,根本不是恶疾病逝。”
“都是在宫里做事的人,自然知道她被卷入了足以要她小命的密辛中,再后来她就不见了,奴婢也就准备把这些事烂在心里,带入土里。”
乐秧想是憋着口气,等老女官说完后,胸膛才一个起伏,活过来般大喘气。
当初处理的很干净,过了十多年,即使是薛放也并未查出来。
当年她只是带着宫女们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到淑华宫时已经人满为患,宫人们的哭声喊声混杂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那些怜悯的视线就不断扫在她小小的身躯上,她正疑惑呢,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看到了铁青着脸的父皇和,和她双眼紧闭的母妃。
明明方才她出去时,母妃还笑骂她小淘气,让她早点回来,怎么会突发恶疾,小小的乐秧怎么会想不清楚,以至于哭的晕厥过去。
再后来就是匆匆的办完了所有的流程,她伤心过度,宫人们被下了死命令不能让她去看母妃,她夜晚带着身边的小太监翻了窗去看母妃,棺椁厚重,她跟小太监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未能推开,回去后她就大病一场。
等病好后,淑华宫里的人都被换了一批,后来薛放去查了,这些宫人都凭空消失了般,没有半点痕迹。
“可还有别的?”定了定心神,乐秧问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
“哇——哇——”
突然,一阵乌鸦粗劣嘶哑的叫喊声响起,着实把乐秧吓了一跳,她从小在禁宫里长大,还是首次听到成群的乌鸦叫喊,她缓了缓心神,便让老女官继续。
“那时奴婢还在尚食局,偶然间见到了传说中的淑妃娘娘,那时我才知,什么叫做风华绝代……”
或许她的问话让老女官陷入了那段回忆,不由得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年少入宫,结识了哪些人,又提到了初次见识她母妃的事情,乐秧那些关于母妃模糊的记忆渐渐明晰。
一个沉浸地说着,一个专注地听着,竟是说到了天际泛白,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