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的时候,警察局只有寥寥几个值夜班的警察在。警司办公室内烟火了了,李泽仍然在为面前两个水火不容的兄弟头疼。
他用原子笔头敲了敲桌面,把烟头按灭,语气疲惫:“你们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打架啊,不然我这笔录要怎么做?”
李泽抬头看看左边。
是一言不发沉着脸的江叙。
又看了看右边。
是掩着口鼻,假寐的许言清。
好家伙,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强行咳嗽了一声,决定摆烂:“你们要是谁都不说话,咱们同学三个今天就耗在这儿一晚上吧,就当是你们陪我值夜班了。”
在警察局办公室的椅子上,待一晚上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许言清率先开口:“需要拘留一晚上,顺便陪你值班的人可不是我。”
他抬起二郎腿,悠闲地瞥了眼江叙,慢条斯理地说,“晚上八点到九点半我一个人在家休息,江先生突然出现在我家,并且对我进行暴力攻击。且不说我们打架的事,光是私闯民宅就足够拘留江先生二十四小时了吧。”
若说打架的原因,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过去未来的事情,哪是三言二语就能跟外人说清道明的。
所以,他认准了江叙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乖乖地在警局拘留一个晚上。
江叙那迎面的一拳,是用足了狠劲的。
也亏得许言清他反应及时,只打到了下颌骨的位置,没伤到面额鼻梁,否则那就不是下颌青紫的些许胀疼了。
许言清也不会仅仅让他拘留一晚就肯善罢甘休的。
不过,江叙可不是任由狐狸巧言令色的蠢老虎。
慵懒的狮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觑了他一眼,嘴角忽然扬起不屑的笑容:“你大概忘记了,朗博路256号是我名下的房产。与私闯民宅相比,非法占用他人房舍……是不是更值得被拘留呢。”
许言清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他思考时的惯常动作。
他想起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房东太太,以及她对房租完全不在意的态度,看来全是受到眼前人的指示。
也对,像他这样知道他秘密的危险人物,江叙总得要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才会安心。
许言清哼笑了声,似浑不在意:“那这些日子在江先生的屋子里多有打扰了,房子不错,我甚是满意,可能还需要继续叨扰下去了,还请江先生别放在心上。”
占了人家的房产,还要光明正大地继续霸占着。
这脸皮厚度……李泽自叹弗如。
但凡他能学到个皮毛,就不至于混了四五年还是个刑警警司,怎么也得是个厅局长之类的了吧。
李泽看向江总,发现人江总不愧是金融界大鳄,脾气心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开阔,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和恬不知耻根本让人家懒得抬眼。
李泽:“江叙,要不同学一场,两方都各退一步,都别计较了?”
江叙倒不是懒得抬眼,只是刚刚垂眸看了眼腕表,他没有那么空闲时间坐在这儿来跟许言清扯皮,速战速决趁早结束是他想要的结果。
其余的,懒得计较。
他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外套挂在手臂上,侧头看向李泽:“以后要是不做刑警了,可以试试调解员,你应该能胜任。”
好家伙,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李泽嘴角的表情变形,挥手驱赶:“真啰嗦,赶紧走,赶紧走,少在这里碍老子眼。”
江叙走到办公室门口,将要推门时,听到许言清忽然说:
“当时你也在游艇上,有没有鲨鱼,你自己不知道吗?一滴血能引来数百公里外的鲨鱼,还讲不讲基本法了。那个女人是傻兮兮的笨蛋,你又不是。”
许言清侧颜线条冷硬,颧骨高耸眼窝深明,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别样的认真和冷肃。
“总而言之,她……会回来的。”
江叙眉头稍敛,沉声说了一句:
“多谢。”
随即,微微顿住的手按下警司办公室的门把手,推门而出。
隔着半掩的玻璃窗,许言清依稀见到那人的身影在下着小雨的夜色里,慢慢消失。
他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陈年伤口,似乎想起了多年前那背脊单薄的少女,决绝地义无反顾地跳下了船舷,白裙身影像是一道闪电以不可抵挡的姿势撕裂了他的世界。
他自嘲般笑了声。
“果然,爱……总会流向根本不缺爱的人。”
李泽一愣,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你们刚刚啥意思,我咋一句没听懂呢,怎么跟我还打起哑谜来了,你刚刚说什么流向啊,我都没听清楚……”
许言清整理了下衣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