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还是现实。
不知不觉间,小月靠着船蓬睡着了。
夜半有一次,她不清楚自己是醒了还是依旧在梦中。她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两层披风。湖面上泛起层层微莹水光,周围所有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船上的渔灯也还亮着,朱宸濠的面庞在烛光映衬下看得清清楚楚。侧脸勾勒出的线条那么英气俊朗,让人难移视线。
他一直盯着水面,眉头微蹙,面色凝重,似有心事。小月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他是在烦心什么么?
只是,他的烦扰于她而言,太远太遥不可及。
朱宸濠似是有所察觉,将目光转了过来。
小月赶忙阖眼装睡。
她听到他轻声一笑,而后帮她将披风又往上掖了一掖。
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最安稳踏实。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
很快,她又睡着了。
一声尖嫩的鸟鸣将小月唤醒。
她睁开眼,看到一抹碧绿的影子从水面掠过。
是翠鸟么?她心道。
晨光未现,河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景致都半遮半掩隐于其中。
“你醒了!”朱宸濠躬身从后艄过来:“正好,鱼汤也快好了。”
小月这才注意到有一股鱼肉的香味。她转头看向船尾,那边架了口吊锅,卢平正在跟前忙活。
她很不好意思:“王爷,你们这么早就醒了!”
“什么呀!压根就没睡!”卢平在边上忙活也不忘插嘴。
“王爷,您没睡么?”小月有些吃惊。
朱宸濠还未来得及开口,卢平像是长时间没说话憋的太很了,又插嘴道:“不妨事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闻言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朱宸濠后低头不语。
卢平虽然粗线条,但自家王爷不善的目光瞬间打通他的关窍。
“啊,不对不对,确实是第一次。从前就只是王爷和我,从来没有第三人!”他停下正在盛汤的手,赶忙解释。
可王爷还是在瞪他。卢平不明所以,这样说还不行么?
小月咬着嘴唇忍住没笑。
朱宸濠接过卢平递过来的汤碗,送到小月手中:“今日运气不错,钓得鲈鱼。你尝尝!驱驱凉气。”
鱼汤色白香浓,回味无穷;鱼肉细滑鲜嫩,而且,几乎没有刺。
小月品了两口:“难怪人都说鲈鱼好,果然美味!”
“不然怎会有‘莼鲈之思’的典故。可惜现在没到时候,若是秋风起,口感更佳。在京城可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朱宸濠停下舀汤的手笑道。
话音一落,两人都想起之前在兰竹别院,第一次同桌用饭的场景。
不过是两个月左右前的事情,现下回想起来,倒像是恍若隔世。
那个时候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在意朱宸濠对她的态度。
朱宸濠也觉得自己现在对她的情意跟当初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一开始只是单纯沉迷于追忆里的缺憾。而现在,则是整个人对他的吸引。
小月抬头看向朱宸濠,发现他也在看她。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小月不由脱口而出。言毕,她低头一笑复又看向他。
无需再往下说,朱宸濠自然明白。他会心一笑,此前种种皆烟消云散。
卢平在后面喝了一大碗,待要再盛,回头就看见两人四目含情相视而笑。
他差点噎到:这……就和好啦?
三人原路返回,朱宸濠于河岸上牵小月下船。
朱宸濠的融融笑意近在眼前,面对这样的他,小月本是满心欢悦,不想一回头,应墨林立于不远处,正往这边看过来。
应墨林面上是难以掩盖的痛心,小月立时羞愧难当,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叔父。
应墨林胸中愤懑,觉得自己之前的教诲都白费了。
待见小月惊惶低头,他又心中不忍:这怎么能怪她。想她死里逃生,又好容易从那不见出路之地被救出,孤身一人无所可依。一个小姑娘,面对宁王这样的人物,她怎抵得住他的手段!
可他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还是得尽一份力量。
心念即动,应墨林转过面孔朝朱宸濠迎去。
他一面拱手作揖一面道:“宁王好雅兴,乘舟一游,也带着书童。想是即兴已作画赋诗,不知老夫是否有眼福一观?”
听出他另有所指,朱宸濠并不在意,只谦和颔首:“应院士客气了!请!”
两人先后进入书院。
小月自是回去同尘馆。她一夜未归,梅香知是与王爷出去,倒也并不担心。
只是,即与王爷同游,应是二人已无隔阂,为何姑娘此刻还是一脸忧心?
随应墨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