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走回去?” 窦婴停下,再一次不可置信,“你小子不送我?” “驴车不在家,只有一头牛,我怎么送?”卫长君朝牲口圈抬抬下巴。 窦婴想问驴车呢。忽然想起自他起来就没看见赵大。好像只看到一个孟粮,此时还在地里割红薯藤。 “赵大和那个牛固进城卖红薯去了?” 卫长君点头,给他递个台阶,“您不是想知道我弄这么多红薯怎么卖吗?不如再住一日,等你家奴仆来接您的时候再回去。” 昨日奴仆给窦婴送来几身衣服,窦婴叫奴仆过两日再来。卫长君此言一出,窦婴想起他自个说出去的话。即便叫赵大等人给他家奴仆捎信,那也得到明日。 卫长君叫许君出来,把侯爷送回西院。窦婴借坡下驴,把行李给许君,他随卫长君下地。 昨日只顾得研究红薯,今早只顾生气,现下没什么事了,到地里清风拂过,窦婴的脑袋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陡然发现卫家处处透着古怪。确切地说卫长君此人很怪。 擅烹调,心思机敏,可以买到他从未见过的蔬菜瓜果种子,还能机缘巧合得到玉米和红薯种子。虽说世上也有很多巧事,比如圯上老人赠张良书。可这么多事叫他一个人赶上,就不是一个“巧”字能解释得通了。 窦婴再仔细想想,好像连卫家的茅房也很怪。尤其那茅房里堆放的东西,说树叶不是树叶,说是布也不是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见过。 先前觉着初来乍到,窦婴没有好意思问。现下窦婴不打算问,问也是机缘巧合。还有那狗窝里的狼崽子。 养狼没什么,城里还有人养虎。可不把狼圈起来,也不拴起来,那狼竟然也不跑。窦婴实在想不通,决定不想了,静观其变。 上午没什么变化。 临近午时,窦婴一听到赵大和牛固的声音就从西院出来。到大门外他听到赵大向卫长君禀报“妥了”。窦婴也没问什么妥了。他不信能逃过他的眼睛。 卫长君可不知道窦婴那么多心思,见他出来还以为他嫌屋里热,请他坐桑树下的席上,然后叫两个小崽子起来,跟他去大门另一边的枣树下练箭。 卫青半路出家,卫长君跟他学了点皮毛。卫长君指点两个小不点,这让打小系统学习的窦婴坐不住,抬抬手叫卫长君一边去,他亲自教俩小的。 卫长君乐得轻松。不过看到窦婴两鬓斑白也有点不好意思,吩咐孟粮去山边摘几个桃子,再摘几根黄瓜,交给曹女收拾。 小霍去病一听到“黄瓜”就转向他大舅。 窦婴呵斥:“往哪儿看?” 小霍去病吓一跳,抬头瞪他。卫长君悠悠道:“你昨儿偷吃的黄瓜和桃子其实是侯爷留给我的。” 小不点心虚,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继续学。 卫长君:“再学一炷香,我给你和阿奴留一个大桃子和一根大黄瓜。但必须得平分。” 小霍去病惊喜万分,又想看他舅舅。窦婴掰过小孩的脑袋,“别耽误时间。” 小不点觉着很有道理,早点耗尽一炷香,也能早点吃到黄瓜和桃子。 一炷香后,两个小孩累得满头大汗,许久不曾碰弓箭的窦婴也累一头汗。卫长君吩咐女奴打两盆水,请窦婴洗洗。他也给两个小孩洗洗。 窦婴刚才指点阿奴的时候就想问,“这孩子也是你外甥?” “不是。我本家人,叫卫寄奴。” 小霍去病赶紧澄清:“不是我舅舅。我四个舅舅。”伸出灰不溜秋的手指。卫长君看着眼疼,抓过来给他洗干净。 待西芮把盆收走,曹女就把果盘送过来。 窦婴想也没想就捏一块黄瓜。井水洗过的黄瓜清凉爽口且不腻。于窦婴而言最重要一点是不硬。他这几年牙口不好连脆桃都不敢吃,端的怕崩掉一颗门牙。 黄瓜吃完,窦婴决定再住几天,再仔细观察观察。不过他也不白住,明儿家奴来接他,就叫他们拉几袋红薯回去。后天来给他送衣物再拉几袋,给亲戚们送去。 亲戚们吃着喜欢,都来找卫长君买,也省得卫长君一点点卖。 思及此,窦婴不禁佩服自己人好心善。卫长君戏弄他,他没跟卫长君计较,还帮他卖红薯。 申时三刻,窦婴笑不出来。 昨天赵大在东市卖红薯,今天跑去西市卖。卖的还剩十来斤,赵大就不卖了。牵着驴从西市逛到东市,别人看见红薯问哪来的,牛固直言秦岭脚下,只有十亩,卖完就不卖了。 这大热的天,城中寻常人家懒得跑去秦岭买红薯。再说了,也没车马。可东西市有很多客商以及开食肆的商人。 红薯便宜味道美,商人看到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