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也觉着公孙家完了。 没听子女说过公孙家有聪慧的小辈。公孙敬声该是公孙家最机灵的孩子。可这孩子眼中只有大舅没有公孙家那一大家子。这往后, 公孙家怕不是得恨死卫长君。 偏生人家卫大公子有个宠妃妹妹, 自个也不是“人”,谁也动不了,也不敢动他。 窦婴感慨:“幸好老夫不姓公孙也不叫刘安。 “他们自找的,怪我?”卫长君嗤笑道。 “大舅!” 公孙敬声稚嫩的童音传过来。卫长君过去, “选好了?” “好啦!”小孩兴奋的跳起来, “大舅,快点啊。” 卫长君抓住他挑的公羊拽到门口, 令牛固拎院里放血剥皮。 霍去病奇怪:“外面不能杀?” “人有人性,兽也有兽语。那些羊看到这只羊死的凄惨, 还吃得下睡得着?” 霍去病无语了。 卫长君挑眉:“你不信?” “信!”霍去病很是无奈, “谁叫你是我大舅呢。” 卫长君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小混蛋!” 霍去病闪身躲开,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心软。”上下打量他一番,“是不是上了年纪啊?” 卫长君二话不说抬脚就踹。 韩嫣不禁说:“活该!” 霍去病瞪他一眼又问他舅, “担心吓着他?”瞥一眼小表弟。 小公孙敬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着我什么啊?” 卫长君胡乱敷衍一句小外甥,问大外甥:“忘了以前杀猪也是把猪弄到外面?” 霍去病细想想, 好像是这样, “有必要吗?大舅, 你养羊就是留着吃的。” “所以我心疼啊。” 霍去病怀疑出现幻觉, “你心疼还吃它?” “心疼活的吃死的,不冲突吧?” 霍去病下意识想说不,到嘴边咽回去,“歪理!” 韩嫣笑道:“我也觉着不冲突。好比一个人可怜, 并不妨碍他可恨。”问霍去病, “很难理解吗?” 年幼的霍去病无法理解, “就算在院里杀在院里烤,可少了一只羊,它们还是知道。” 卫长君点头:“但牲口不如人记性好。不叫它们看见三天就忘了。当着它们的面宰了,得三天不吃食。” 霍去病觉着他懂了,“说白了你是怕羊饿瘦了。还心疼?”鄙视他大舅,“就会说好听的糊弄人。错,人已经不能满足你,你开始朝牲口下手了。” 卫长君好气又好笑地冲他勾勾手,“过来说。” “我傻呀。”霍去病瞪他一眼,拽走什么也不懂的小表弟,“看杀羊去。” 小公孙敬声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还忍不住回头看他舅,说那么多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听不懂呢。 卫长君:“等你长大就懂了。跟表兄玩儿去。” 小公孙敬声想现在弄懂,但他也对杀羊好奇,于是决定看完杀羊再来找舅舅。 等羊皮剥掉,羊头羊腿羊蝎子分开,小孩早把这点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跟着牛固和霍去病出来,等舅舅烤羊肉。 卫长君考虑到窦婴真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就把羊腿和羊蝎子交给许君炖,令曹女用去年做的豆瓣酱做几碗蘸酱,他到门外果树下腌羊排。 羊排腌上,卫长君也没闲着,烤架弄出来,又去掰一些被严霜冻死的果树枝留着生火。随后又和面,把大铁锅弄出来,在铁锅上做水烙馍,留着包烤羊肉。 未时左右,水烙馍出锅,霍去病和阿奴以及小公孙敬声饿了,眼巴巴看着散发着面香的白色薄饼。 先前韩嫣把家中米酒拿过来,窦婴见状吩咐奴仆准备主食,卫长君就说他准备美味可口的饼。窦婴心想,跟他做这么多年邻居,什么没吃过啊。碍于卫长君一番好意,他也没跟他争。 此时此刻,看到薄的透亮的饼,窦婴心底万千感慨,真是他不曾吃过的。 “长君,哪天不种地了,在城里开个食肆,你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啊。”窦婴再次感慨。 小公孙敬声等不及了,“大舅,我可以吃一个吗?” 韩嫣很是意外,眉梢微挑,“卫兄,凭这句话也得给他一个尝尝。” “太烫了。”卫长君劝小外甥等一会。 小孩不信,卫长君拿过他的手往水烙馍上一放,小孩痛的倒抽一口气。卫长君神态自若,没有一丝心疼,“还觉着大舅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