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说, 佛寺和道观属于两个派别,但除了个别虔诚;信众, 一般人家只要有能力, 两家都要试试。 这一点在红白事上格外明显,水陆道场肯定是一边一家,算日子批命都是问完这个问那个。也不知道业务重叠得这么厉害, 神仙们会不会有压力。 反正凡间;和尚和道士是有;。 惠元寺;方丈听了柳氏;话, 立马头疼。 还愿好办,说些好听话就成了,可给程夫人批命……大家都这么熟了,他们总不能说她命格不好吧? 一品夫人;命格,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问题来了,靖海侯夫人求;是子嗣。 儿女之事, 真;要讲缘分;,没有就是没有。以方丈;经验, 这事儿和人品命格都没什么关系。 然而,他不能和靖海侯夫人说实话, 只好想了想,道:“程施主;八字,早年便看过了, 不如求个签吧。” 柳氏没意见:“也好。” 她亲自接过沙弥手中;签筒,嘱咐程丹若, “求一求子嗣。” “是。”程丹若接过, 暗暗叹气,来都来了, 还能咋地, 求吧。 她跪在大殿;释迦摩尼像前, 摇晃签筒。 签子噼里啪啦作响,清脆悦耳。 一根红签被撞击,跌落出来。 程丹若拾起了竹签,上头有一句签文:榴花如红云,映照在星闱。 她:“……” 这签她也会解,意思是子孙繁茂,丈夫当官,算是上上签了。 就是不知道方丈怎么解。 程丹若递过签文,不出意外看见了方丈眼皮微跳。 “如何?”柳氏急切地问。 方丈不愧是方丈,当然不会把话说死,平静地说:“若是旁人中得此签,是说多子多福,夫婿入朝为官。但程夫人之名暗合榴花,应当另作他解。” 程丹若:“怎么说?” 方丈面不改色道:“红云乃仙家之兆,当是说夫人功德深厚,福泽后人,多成显贵。” 想到谢家;门楣与旧事,又添了两句好话,“位极人臣,贵不可言。” 程丹若:呵呵。 她没吱声,柳氏已经开口问了,客气又不客气:“敢问方丈,这福泽后人是后世之人,还是亲生儿女?她命中多少子女,何时开花结果?” 程丹若都同情方丈了。 这可怎么答? 总不能拿谢玄英之前编;谎话,说他被诅咒了才断子绝孙,岂不是说佛祖还没有野神厉害? 不过,方丈接待过无数显贵,果然有点本事。 他竟然正面回应了:“树木开花结果,要经历春秋四季,程施主;儿女缘就在一个‘等’字。” 程丹若:“等到何时?” “我等信佛之人,讲究禅修业果。”方丈说,“今生做善事、行善举,来世便能投到好人家,或加官进爵,或子孙满堂,得享福禄。” 柳氏反问:“我媳妇济世救人,哪里差了功德?” “程夫人正是修了大功德,才需要耐心等候。”方丈道,“侯府显贵之家,谢郎名动四方,程夫人济世安民,这般人家,非大德大贵之人无以投身。” 程丹若:“……”还能这样编? “天上星君、西方佛子都是有定数;,无缘无故怎会下凡?若是纯善之人,也要三世积善,方有此因缘。”方丈;语调平缓,别有一番禅韵,“柳施主,此事不可强求,只能静候机缘。” 程丹若服了。 不愧是专业人士,整套话下来自圆其说,还不容易戳破。 以后她有了孩子:等待都是值得;,看,这是下凡渡劫;神仙菩萨。 以后她没有孩子:不好意思,最近没有神仙触犯天条,都在上班呢。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六十天没人犯错,很合理啊。 再看柳氏,她亦哑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凡人还能管天上;事情吗?还是说,她不想要神仙善人投胎;孙子,随便找一个投胎都行?那万一是个混世魔王,不肖子孙可如何是好? 尘埃起伏,空气寂静。 许久,程丹若才勉强找到突破口:“那怎么样才能快点来呢?我总不能今后不行医救人了吧?” “万不可如此。”方丈深明大义,立即否决了这个说法,他们还要靠程丹若拉业绩呢,当然不同意,“你因私心而违背良心,佛祖也要怪罪,佛祖怪罪了,岂会许你心想事成?顺其自然便是。” 程丹若一脸愧疚:“是,我一时想岔了。” 方丈慈悲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柳氏还在沉默。 “母亲,妹妹说想求个长命锁……”程丹若使了个眼色,示意柳氏看外头;李太监,“您说什么样式;好?” 说起正事,柳氏立即回神:“小孩子家家,太贵重;怕压不住,最简单;金锁就够了。”略略一想,又叹道,“咱们这样;人家,富贵不必再提,‘平安长乐’足矣。” 方丈应下,让小僧人带她去佛前亲自挑选。 这是寺庙;长期业务,金银玉器打造出来后就在佛前供奉,供;时间越久,念;经越多,价格就越昂贵。 柳氏客气道:“大师留步。” 双方友好作别。 门口李太监略略弯腰,见她们走远后,才对方丈道:“寻个清净处说话。” 方丈合十,带他走进大殿旁边;静室,这是他日常做功课;地方。 李太监自袖中掏出两张纸:“陛下请您看看这二人;命格。” “领旨。”方丈镇定地接过。 这是两个八字,算算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方丈在脑海中迅速过了遍,排除齐王、丰郡王、齐王世子、丰郡王世子等人,猜测十有八-九,属于宫中娘娘。 宫里时常如此,怕八字被透露出去,遭人厌胜,便故布疑阵,一主一陪,迷惑视线。 方丈最头疼;就是这类事。 他不是不会批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