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最低落无助的时候遇见了彼此,看见彼此掩藏深处最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们彼此了解、彼此慰藉、彼此依靠、彼此治愈,只为了成为最好的他们。
周末学校没有课,许景落便待在了殡仪馆里。正好受一逝者家属所托,为逝者整理遗容。她把准备工作做好,耐心等待着。
“景落,刚接到电话,一位姓方的男人说他是一名经纪人,有演员想为新电影学习关于遗体整容师的知识,问问你的意见怎样?”陈叔拿着电话跑得气喘吁吁。
“嗯,没问题。”有这样专业负责任的演员她当然是无任欢迎的。
“那他们说等会就过来。”
“这么快?”这让许景落有些许的苦恼。等会她还有工作可能需要他们稍等片刻了。
两口棺木被人小心翼翼地依次抬进了最里头的一个房间。家属哭得眼睛都肿了,面对着许景落,边低声啜泣边对她说着:“许师傅,我爸妈就拜托你了。”
许景落对她点了点头,“节哀顺变,还有,放心。”
家属哭着离开了房间后陈叔这时再次跑了进来,“景落,那个方先生来了。”
许景落拿起隔离衣准备穿上在听到陈叔的话后又再次放下,随着他一起走出了房间。
殡仪馆门口缓缓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宋名甚一身黑色休闲服,带着黑色渔夫帽脸戴着黑色的口罩走下了车,他朝殡仪馆里头看去,动作一顿。
“怎么了?不进去?”
他眼眸一沉,哑声道:“没,想起以前的一些事罢了。”语毕便随着方从一同走进了殡仪馆。
许景落远远望去,只见那两人身影十分的熟悉,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演员居然是宋名甚!
这让她怎么解释好呢?明明几天前她还给他化过妆,现在却被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名遗体整容师?他会不会也会觉得膈应和害怕她呢?
“你这小丫头,居然是你?你就是那位遗体整容师?”方从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许景落。
“呵呵呵,是的,方先生,就是我。”她尴尬一笑,也只能厚着脸皮承认了。
“你居然还给名甚化过妆,你...”方从看向宋名甚,表情有点难看,像是生怕宋名甚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怎知宋名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许景落一眼,“我是来向许师傅学知识的,那还望许师傅多多关照了。”
方从扯了扯嘴角,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堵在了嘴边。算了,宋名甚都不介意了,他自己还介意什么呢?
过了一会,方从一个激灵对她问道:“刚听你们这里的师傅说你们殡仪馆要关了吗?那之后...”
“嗯,被知名的集团收购了。但我会尽力保住它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多少钱我也愿意。”
宋名甚挑了挑眉,藏在帽檐下漆黑的瞳孔定定地盯了她几秒。
随后三人一同走了进去,“不知道宋先生你要学什么呢?”
“关于遗体整容师的事我都要知道,给逝者整理遗容的全部过程。”
许景落和方从愕然地看向他,此时他正露出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神。
许景落思忖了片刻,“好,希望你们能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如果害怕了的话我还是劝你们及早放弃比较好。”
“嗯,走吧。”他应得很是干脆。
方从慌张地看了宋名甚一眼,“名甚啊,我在外面等你们啊,我怕打扰你们,这不好不好。”
许景落和宋名甚两人便没有再理方从,自顾地走进了最里头的一间房间。
她把隔离衣手套头套递到他的面前,对他微微一笑,“来,给你。”
“谢谢。”他接过,动作利索地换上。他穿戴完毕后就已经见到她来到了逝者的跟前,他随之也跟了上去。
“他们是寿终正寝的,所幸没有遭遇太多罪,脸部和身体没有太大的损害。我们首先需要给他们消毒身体,清理尸体的秽物,还得帮他们按摩僵硬的身体。”她边说边做着手上的动作,突然她手一停,扭头看向他:“你会害怕吗?”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
“那就好,其实我们不用害怕,我们是在帮助逝者,让他们干干净净地有尊严地离开人世。”
她手不停地按摩着逝者的身体,用肥皂替逝者擦拭清洗着身体。
“要不我来?”一直没有吭声的他这时却开了口。
她犹豫了片刻,随后向一旁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他。
他手法很专业,学的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初次接触。
“我果然看人挺准的。”
“嗯?”
“我那天说你是专业的演员啊,你果然很优秀,对待你的职业时认真专注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