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会说不愿意你们看我脚后跟都磨成这样了。” 繁华街道,少女洋裙下右腿连跺三次,红皮鞋跟重重踩踏石板。 若这是莱特莱恩的脸, 她一定要加重力道。 互为地下同僚, 伊凡走过劳尔身边无情提醒。 “刚才呼应声最大的是你,现在嚷嚷的还是你。该试着反思了。” 事实一如伊凡所言, 劳尔气愤撅嘴,原地站定脱离引人注目的长队。 前方,以莱特莱恩为首,十五名孩童自矮到高整齐排队,乖乖跟着前行。霍家那两兄弟各占左右一片天地,霸占整条行道。三名便衣雇佣兵随同保护霍子鹭, 再次壮大队伍, 旁人勿近的威势激增。 半径十米内, 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反思我为什么答应,倒不如你们这些人先问问自己, 干嘛死皮赖脸跟人去郊游”劳尔嘀咕, 揉揉小腿肚重新跟上。 路径沿河,风景正好, 秋风卷飞金色梧桐叶, 落在择明肩头。他取下落叶, 转手送给萨沙怀中的小玛吉,引得几个小孤儿发出羡慕呼声。 整支队伍里, 大抵只有他们是满心欢喜享受散步郊游的。 见玛吉咯咯笑, 手捧落叶宝贝得不行,霍子骥甚是不解。 “一片破叶子有什么值得羡慕开心的” 自语声入耳,择明放慢步调问。 “三少爷。您认为, 是什么赋予了事物价值” “赋予价值” “好比金银美酒,佳人服侍。您购买一支枪与买下一篮花,同样需要交付价钱。不过是金额上有差异。” 因为认真思考,霍子骥不知不觉走得更慢。 “可枪支花朵本来就有价值。都是钱买来,卖出去,用光或弄坏就丢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中断期间,择明多次以手绢擦拭鼻前,压制着轻咳。“在您看来,您这瓶香水,要买多少价钱” 锥形香水瓶在霍子骥衣领间若隐若现,瓶中其实仅剩余香残留。 询问意料之外,亦吸引心中烦乱的霍子鹭悄悄望来。 “这”思量过后,霍子骥干笑反问,“我又不打算卖,你问这做什么” 择明“是打算不卖,还是不想卖。” 几字之差有如天壤之别。曾在花房听课即视感来袭,已成年的霍子骥比身后的孩子们表现得更专注。他将实情遮掩部分,重新交代。 “因为是别人送我的,所以我不想卖。” “如果我出一万吨黄金呢。” 霍子骥不禁笑出声。“当然不卖。再说你哪来那么多的黄金。” “若我将交付您整片陆地,每寸海域汇集到的金银珠宝,您会卖吗”不等答复,择明继续增加着虚无筹码,“若我允诺您,让您可成世界之主宰,可兑现任何心中所愿,代价只是这瓶连售价都没有的香水。您会肯么” 问虽奇怪,嬉笑调侃声却渐歇,跟在末尾因脚疼神游的少女抬眸,目光跟上了青年背影。 在大家等待霍子鹭回答的时间里,劳尔心思如风车悠悠转动几轮。 就在前几天夜晚,她的叔叔,或该称养父的林威廉直白地告诉她,今后终止对莱特莱恩的一切监视探查,必要时转为暗中保护。昨晚,更是交代她一项不可理喻的任务,成为她今天心不在焉的原因之一。 那个男人,从未像这样改过自己的决定。 “果然,还是不卖。” 队伍前方,霍子骥振振有词。 “尽管当世界主宰听起来很诱人,不过嘛,谁知道那有没有意思没准还不如我倒一杯酒,搂着人喝畅快。” “正是。三少爷。我想您应该也发现了,若不是您期望的,您所喜爱的,哪怕金山银山放在您眼前,也只是破铜烂铁一堆,永远无法相配。” 舒缓声调就着风吹树叶,簌簌音律别致。 神不守舍的少女止步低头,脚趾疼痛忽然刺进远在胸腔的心脏。 坦诚地说,她其实并不像嘴上强调的喜欢莱特莱恩,或这类人的集合。 然而她归咎不出原因,只会举出她认为相近的例子。 她喜欢,也乐意看见蝴蝶在花前飞旋扑闪,却难以忍受飞蛾停在灯旁,循环着她看不懂的混乱舞蹈,撞向灯罩砰砰直响。 她又听到那只飞蛾开口了。 “那么,话题重回最初。到底,什么才是赋予价值的正主呢。哦我们到了。”择明脚步一停,宛如领头羊刹住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