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还是没抬头,闷声道:“阿耶好久没回来看我了。”定王抬起菱歌的小脸,见她泫然欲泣,连忙哄她:“阿耶这心里哦,没有哪一天不想昭昭,恨不得飞回来看昭昭呢。” 又用短髭轻轻地去扎她的小脸蛋,菱歌扭了几下,终于开心地笑起来,边笑边躲:“痒,痒,哎呀......” 阿康在旁边看着菱歌撒娇,心里又羡慕又忐忑。父王一向对自己和阿兄要严厉得多,今天他没照顾好妹妹,父王知道了会不会罚他? 但定王弯下腰来,摸着他的头,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轻声说:“儿子,今天的事,阿耶已经知道了,你知道护着妹妹,是个顶顶好的兄长,阿耶以你为骄傲!” 阿康又意外,又有点害羞,眼睛里透出激动的光芒,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定王又轻轻点点菱歌的鼻子,对两人说:“太夫人年纪大了,难免执拗,她偏爱自己身边的人,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菱歌早知道太夫人不喜欢自己,才不会觉得失落呢,反正也见不了几次。她搂着父亲的脖子,嘟着嘴告状:“其实我可气了,我不是小孽障,也不是小庶孽,令姬阿姊,可讨厌可讨厌!” 定王搂紧她,说:“对,你是我们定王府最尊贵的小娘子。但是你要记住,这世间,即使有的人很尊贵,有的人很可爱,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善待她,所以我的昭昭一定要坚强。” 菱歌似懂非懂,只是很信任地撒娇:“有阿兄和阿耶,我不怕!” 午宴过后,慕容玘果然带阿康和菱歌去看百戏。菱歌刚见了父亲,很不愿意和父亲分开,本来想要父亲带着去,慕容玘知道,父亲每次回来,必然是要就朝中大事和几位叔父,舅父交流商榷的,毕竟舅父们也大多驻守在外,见一面也不是很方便,于是和阿康哄着菱歌去了。 今日李府请了上京城中最有名的百戏班子,百戏表演占满了整个常思园,来看的多为妇人和年龄大小不同的孩子。 阿康喜欢角坻戏,刚好演的是他喜欢的武戏《蚩尤》,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多跳脱,崇尚武力。蚩尤在这出戏里手持长矛,头生两角,面带上古神兽面具,率领的兵卒多为龇牙咧嘴的猛兽造型,比黄帝还出彩,好不威武,他看得津津有味。 菱歌却有点害怕,于是慕容玘带她去看杂耍,看熊罴钻圈,仙人走索,童子爬杆,看得眼花缭乱。看到顶竿时,两个童子在竿上闪躲腾挪,她吓得紧紧抓住慕容玘的手,闭着眼,颤着声音叫:“阿兄,阿兄,摔下来了吗?”又捂着眼从手缝里看,待看到两小儿平安跃下竹竿,她才长吁一口气,张着小嘴,大眼里又是佩服,又是后怕。 等到看她最喜欢的跳丸和吐火时,她的小手都拍红了,不停跳起来给艺人鼓劲,慕容玘时不时细心地给她擦汗,定王府可爱的小郡主和小世子,如明珠玉璧,照亮了许多人的眼。 待到寿宴结束回家的时候,菱歌还在问可不可以一直看,一直看,一直要看到一百岁呢。 定王送了妻子儿女回府,又悄悄去了鲁王府。 鲁王虽也带兵,但他的书房却十分雅致,倒像一个魏晋名士的书房。古朴的琴,温润的棋,兰麝香烟缭绕,靠窗的大书案上摆满了颜料,上面搁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 定王看了看案上的画,随手蘸泥给画添上几笔,端详一下又搁下笔,回身笑道:“手生了,我们几个还是六兄最长情,画技这么多年都没落下。” 鲁王略带讽意笑道:“不悠闲度日,难道要显出我英明果决?让陛下派我南下伐吴吗?” 定王摇头苦笑,两人在茵席前随意坐下,定王反客为主,给两人徐徐斟茶。鲁王轻抿一口,问道:“南下伐吴,是年初大朝会时就议定了的,桓恕却忽然上表陈情犯了头风,不能南下,你怎么看?” 定王沉吟道:“这几年江东叛乱不止,淮泗也都被我朝夺取,江东朝廷左支右绌,吴师利眼看无所作为了。朝廷也并不是无人给桓恕调用,他这个关口却推辞不去,难道只是为了避风头?成国公如百炼精钢,只需坐镇军中便可成定海神针,为什么也不想领兵呢?也不知道陛下作何打算。”(成国公,上一章有提到,李妃叔父) 鲁王皱眉道:“陛下一向行事无章,咱们兄弟几个也不避讳说这个了。桓氏本是元后,太子不是桓家血脉,桓恕焉能不怨?陛下如果真忌讳桓恕,稍微有一点成算,就不该拜桓恕为大相国,总领朝政,而是立太子之后逐步削弱桓恕的权力。可惜他被刘俊和齐元绎这两个小人撺掇几句就上当了,还真以为桓恕有周公之德啊,那天下就没有王莽了!也不想想桓恕凭什么替别人做嫁衣!” 沉思了一会又道:“我这次回来送瑛儿,陛下一直不肯见我,每每求见都被驳回,之前听说一直呆在流光苑胡闹,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