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大开,澜冰身披一整个晚上的胆战心惊,踏着恭敬而疲乏的脚步走了进来。还不待她俯身跪拜,傅醉那刻意压低了声音喊出的一声“娘”,叫得她怔愣在原地。
怔愣也只存在须臾,下一秒澜冰赶紧回身关上了房门,再度回首屋内人时,不由得喜极而泣:“醉儿,你怎么来了?”她转而又看向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后磕了个响头,忏意道:“奴婢擅自一夜未归,请娘娘责罚。”
自澜冰打开门扉进来后,皇后不知怎的,心底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有一股子恐惧和敌意萦绕在心头。
此时,她就算是看向澜冰的目光,都透着几分寒意,口中的言辞更不由得冷冰冰了几分:“回来就好,不过,你怎的去了这样久?”
澜冰不敢起身,她依旧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如实说道:“杜大人在宫内找了不少人去问事儿,他是个办事严谨的,一个个询问下来,到了奴婢这儿,就自然晚了一些。”
皇后的下巴微微上扬,眼睛却依旧睥睨着脚边这个卑微的贴身侍婢,她的口气更是森冷了几分。可这份森林之下,却潜藏着皇后此时如魔爪挠心般的恐慌:“哦?询问?杜云沉找你问什么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到本宫这儿来?”
皇后的口气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澜冰是一清二楚的,她深知皇后娘娘这会儿生气了,便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杜大人是为了当年丽妃娘娘的事儿在查案。”
皇后:“!!!”
丽妃!
果然又是她的事儿!
一个狐媚妖子,就算是死了变成孤魂野鬼,也不得安生!
……
那只挠心的魔爪,此时却因为澜冰的这句话,一下子疯狂地捏紧了皇后的心脏,让皇后瞬间恐慌得不能呼吸。
但她依然稳住心神,口气却越发凛冽了起来:“哦?既然是要查丽妃的事儿,那你就应该让他来见本宫!难不成,本宫的位置,还镇不住他这个小小的指挥使了?”
一席话,让澜冰瞬间头皮发麻,也让一旁坐立不安的傅醉吓得心惊胆战。他几次紧张又害怕地望向高随,却见这位高太师此时正紧闭了双眼,端坐在一旁的圈椅中,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全然不想过问这件事。
澜冰的头生生地抵着冰冷的地砖,她深知皇后心中的害怕,便赶紧安慰道:“娘娘,杜大人查案的这件事与娘娘您无关,他只说让奴婢过去问个话就回来。更何况,杜大人他就算翻来覆去地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句话一下子让皇后那颗忐忑的心,又放了下来:“哦?他都问了你些什么?一起被带去问话的,还有谁?这些人……”说到这儿,皇后终究是想起了什么,僵硬着身子,上前行几步,扶起了澜冰,缓声道:“跪着说话做什么?一夜未归,想必你也累坏了。”
澜冰听见皇后此时的口气松软了许多,便放下心来,她真诚地笑了笑,说:“娘娘,奴婢是个皮糙肉厚的身子,一夜未睡不碍事,倒是娘娘您……”说到这儿,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皇后的装束,发现皇后此时的穿着正是昨日的那身,她不由得心酸了起来,将最能安抚皇后的话语给说了出来:“娘娘请放心,昨夜杜大人审问一事,其实事关多年前那个叫王阿芳的老嬷嬷。杜大人翻看了很多王阿芳的宫内记录,知晓了前因后果,这件事应该就翻篇儿了。”
皇后一听“王阿芳”的名字,顿时脸色惨白,但想到有关丽妃所有生死之事,全部都终止于王阿芳的死因身上,她不由得又心宽了几分。
可碍于高随在这儿,皇后的口中,依然装作毫不知情,她困惑道:“那个王嬷嬷?本宫只记得她最后犯了个错,赏了一些个板子,奈何不经打,没几下就去了。”
“是了,就是她。”
皇后点了点头,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没事了。你儿子难得进宫一趟,你带他去小厨房找些点心什么的,多带点儿,让他回去吃。”
傅醉终究是个少年人,上下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会儿听见皇后娘娘的口气缓了下来,又见有好东西吃,一时间,本是暗沉的面色,一下子光泽了起来。
待这母子二人离开后,皇后那恐慌的神情终于显露了出来,她带着一丝哭腔,着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杜云沉开始查丽妃的案子了,就算有王嬷嬷做掩护,可万一呢?”
高随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他走到皇后面前,拍了拍她那双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甚至变得冰凉的双手,说:“不会有万一的,杜云沉那小子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查不出个什么。”
皇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中含泪,道:“万一呢?最近这几年,我不止一次听皇上夸赞杜云沉,说他少年老成,说他眼光毒辣,说他……”
“哼,就算杜云沉有通天的本领,他也只能把这案子查到多年前法恩寺的那场大火上,再往后,绝无可能!”高随不屑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了解杜云沉?他做太子伴读时,就是我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