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右边连接着一个小花厅,在这里,可以清晰地听见膳厅里所说的一切言语。此时,花厅里的海夫人和海颜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海颜压低了声儿,挽着她娘一同从花厅后方走了出去:“我还以为,爹爹要把沈叹的事儿告诉敖世叔呢!”
海夫人倒是一脸愁云:“其实沈叹这事儿,这两天你爹一直也在担心来着。”
“就因为敖世叔吗?”
海夫人和海颜一同向着蜿蜒长廊走去:“不错,毕竟,沈叹是从敖鹰那儿‘偷’出来的。于情,这对兄弟情谊不仗义。于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必须得救。”
海颜点了点头,想着刚才膳厅里她爹和敖鹰的对话,她说:“从刚才爹爹的言辞来看,他应该是理大于情了。”
海夫人回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也许,你爹依然有理有情,只是这个情,可能是出于对沈叹的同情,和对皇上的忠情。”
海颜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望了望前后无人的长廊,一旁只有堆积的白雪,掩消了她俩所有的言谈。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儿,心惊肉跳地问了句:“难道,爹爹是想……送他回家?”
海夫人看着海颜的双眸,用力地点了点头。
海颜吓得更是紧张得不能呼吸,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万种海家后来遭遇灭门的可能。
她更是把最有可能的那个念头,脱口而出:“那爹爹岂不是要跟皇后对着干了?”
海夫人想了想,沉思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去,急得海颜在一旁恐慌难安。
今儿的天色昏沉,许是一场大雪即将漫天簌簌,长廊两旁堆积的白雪在寒风阵阵下,就算是怀里揣着个暖炉,都难挡几分严寒。
可海颜却在问出这句话后,全然得不到海夫人的半个回音,反而换来满世界的沉默,急得她后脊的冷汗滋溜溜地顺着身子骨往下流。
海夫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对海颜笑了笑:“我想,你爹应该不会这么莽撞,冒然去跟皇后对立。但他应该是有他的打算。”
海颜还想再去追问什么,但想到,爹爹的人脉遍及天下,若是形势惨遭不利,把沈叹送出京师城,青山绿水,给他一笔足够逍遥享用一世的银两,也能避免皇后的人查到他们海家来。
更何况,现在他们海家救了沈叹,给了沈叹最大的帮助,让他避免成为日后的东厂提督,变成那个杀人如麻的沈无常,才是首要!
最起码,要让沈叹知道,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们海家救了他!
这样,才能保得海家和杨家平安啊!
……
海夫人望了望身边海颜的脸色,忽而有些看不明白女儿的想法,只当自己女儿还是像先前那般言辞拒绝,只想置身事外。
于是,海夫人又劝了一声:“怎么啦?颜儿,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跟他一起玩儿的吗?知道他出事后,你哭了很久都不肯吃饭呢!后来,若不是你爹用他锦玉楼里的酱肘子诱你,还不知道你要再绝食几个时辰呢!”
一听到海夫人说起她幼年的窘事,海颜羞得满脸通红,撅起嘴巴,撒娇般得道了声:“娘!”
一时间,长廊里刚才那番紧张和忐忑,瞬间消失无踪。
海夫人领着海颜向她的闺房走去:“其实,你很担心咱们在这事儿上的立场,怕因此引出祸端,所以,才连夜新调了这种香露吧?”
海颜眼睛顿时一亮:“娘你发现啦?”
海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这款香露味道很好闻,旁的不说,倒很适合醒神用。”
海颜挽着海夫人,一脸骄傲地向前走去:“这香露里加了不少金桔,味道自是清新不过。最主要的是……”说到这儿,她忽而又压低了声调,神神秘秘道:“金桔香,遮蔽性极强。”
海夫人心领神会,她笑着说:“这事儿若是能平安度过,你是最大的功臣。”
“日行一善嘛!其实这香露不适合冬天,倒很适合夏秋。咱们先用一段时间,若是不错的话,我再多做些。”
“仔细累坏了身子。”海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心疼道:“你这又是一整晚没睡吧?”
海颜“嘿嘿”一笑,甜甜道:“非常时期,少睡点儿也没事。”
“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你赶紧去补个觉,午膳再喊你。”
海颜想说,自己还打算再调几款其他味道的香露,跟今天这款桂桔乌木香露混着用,但海夫人一脸慈爱的模样,看得她心头一暖,这种被疼爱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于是,她用力地拥了拥海夫人,便听话地回房歇息去了。
与此同时,海府门外,一辆备好的马车被小厮牵到府门前。
海泊乔热情相邀:“敖鹰,我送你回山!”
敖鹰向来是个直脾气的人,可今儿个在海府,他憋着一肚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