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余生不信,但我确实没有因为他们喝酒彻夜不归这件事生气,我也的确没因为任何事生气,可顾余生偏偏就是不信。
盯着我吃完早饭之后,我们两个正慢悠悠往他说的那个人工湖走,顾余生问:“既然没生气怎么不说话?”
我没办跟他解释,是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因为此刻严重的反胃感而吐出来。
我现在很懊悔不该吃那块涂满花生酱的吐司,或者准确的说并不是吐司的错,或许是花生酱的错,想了想就平心而论花生酱本身也没错,是往吐司上涂花生酱的人的错,可涂花生酱的人是顾余生,到头来只能是我自己意志不够坚决,没能毅然决然换成别的吃的。
我自认一向善于反思己过,因此错在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余生说“我没跟那些人一起喝酒。”似乎是刻意强调一句:“我没喝酒。”
“那些人”听起来就不是单单指本和安东尼,看样子昨晚他们确实喝了一大场。
缓了缓,我说:“不是因为这个。”
顾余生问:“那为什么,是生气喝酒时我没听你的话拦着他们?”
“也不是。”我说。
“我拦了,但是没拦住。”顾余生语气里多少有些委屈。
说实话,我并不十分排斥顾余生喝酒这件事,虽然这些年来在这方面他也确实没刻意喝过以及恶意酗过,单凭这一点就着实合我心意。
顾余生往我身边靠近一些:“你也没告诉我本是去见自己的朋友的。”听语气怕是马上就能委屈的掉下几滴眼泪来。
可是,我也并不知道本在这里还能遇到朋友。
我只好牵着顾余生的手,深呼吸一气呵成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暂时对花生过敏,你等我缓一缓再慢慢跟你说。”感觉胃里稍微平复一些了,然后把语气放的尽量和缓问他:“你看行不行?”
清冽干净的晨风里夹着隐隐小苍兰的味道,这是顾余生一贯使用的香水味道。
“什么时候开始…”顾余生说着就停下了脚步盯着我,盯着盯着就皱起了眉头:“然然,你的脸色很差。”
“应该是你看错了。”我避开他的眼神:“今天天气真好啊。”
早上化妆的时候我特意夸张的加重了腮红,虽然知道自己失眠一整晚脸色差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到很差的地步。
我含糊其辞的岔开话题:“也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多了,你说的人工湖离这还有多远,这一路上人是不少,湖怎么还没见着呢。”
“吃的太多了?”顾余生对我后面的话明显的置若罔闻:“果汁喝了不到一半,吐司勉强吃了三口,这是你说的吃太多了?”
“一看你就不了解女生的心思。”我拉着顾余生继续往前走:“如果一个女生跟你这么说,是希望你夸她已经很瘦了,应该要多吃点。”
顾余生说:“你最近确实瘦了很多。”然后若有所思道:“我记得这附近有间医院,应该不远…”说着就往衣服口袋里摸索。
并不是我想让他担心所以才故意找许多借口回避,因为昨晚失眠这件事让我心理多少有些计较,虽然跟顾余生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几乎很少失眠了,但是昨晚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还是一夜熬到了天亮。
我总不能跟他说,“你看因为你不在所以我昨天晚上失眠了,我说让你拦着不让他们喝酒,是希望你能早点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心里想着想着,竟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可是矫情的话合适宜说出来是情调,不合时宜就真的是矫情过头了。
为了不让顾余生产生不必要的担心,我说“前不久已经跟医生约过了,说好了等这边演出的事情结束就去。”
顾余生手下的动作一滞:“林依然你…”像是极轻的叹了口气,但是声音太轻导致我恍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然后他接着说:“算了。”两个字像是包含了许多无奈。
长大之后我向来身体十分健康,也很少生病。
虽然我妈总说打从我生下来开始就又瘦又小相当弱不禁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跟健康两个字基本没什么缘分。
因为在一岁之前,我住在医院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多好几倍,感冒发烧交替简直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一岁之后,我又因为支气管发炎反反复复,长达半年时间都不见好转。
于是百般打听之下,我爸托自己的某位医生朋友帮忙联系到了这方面的一位专家,但是不巧当时那位专家人在别的城市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药物研讨会,短时间没办法赶回来,长时间也不能具体确定。
虽然他本人不能回来,但还是十分的负责,百忙中抽出研讨会中场休息的时间,推荐了自己的另一位专家朋友。
那位专家推荐的这位专家朋友也在别的城市,不过是因为在那个城市他自己建立了一家医院,并且我们赶得很巧,因为那是他退休前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