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慕白蹲在马路牙子边,交代顾庭记得把今天下午的佛经抄完。 一瘸一拐的顾庭摸了摸鼻子,说好。 慕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顾庭问他要去做什么。 慕白一板一眼道:“回去抄佛经。” 顺带向祖宗赔罪。 赔罪自己给慕家找了个四十四码的大脚男媳妇。 晚上十点半。 慕白坐在车后座,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夜幕下,黑车疾驰掠而过一排排路灯。 半空中,一黑一白的身影一前一后拽着一个游魂。 游魂目光呆滞,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无常面无表情用铁链拘着游魂,听到身旁的白无常嘶了一声。 白无常低头翻着手中的生死簿费劲才道:“钟广,男,年龄七十二,死因,寿终正寝……” “等等,老黑——” 黑无常抬起头,看到白无常黑着脸道:“抓错人了。” 被铁链拘束的游魂看上去才不过二十多岁,哪里是生死簿上的七十二岁。 自从换了那群老古板写生死簿,他们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抓错人了。 一黑一白的身影一边骂着书写生死簿的老古板,一边拘着游魂往真正的死者住所赶。 月亮掩进云层,光辉模糊。 晚上十一点,卧室如同往常关上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大床上,听到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慕白悄悄睁开了眼。 面前人一副沉睡的模样,大抵是平日里肃冷惯了,在睡梦中依旧是唇角稍稍向下。 但是睫毛很长。 他娘说,睫毛长的人有福气。 小鬼没忍住,偷偷伸手玩了一下面前人长长的睫毛。 看着男人睫毛动了动,慕白想起了前不久在墙角,他们两人在假装亲吻时,阎鹤的睫毛碰在他面颊,有些痒。 小鬼耳根忽然有些红。 他收回手,转头趴在枕头上,开始在心里默念明天要抄的佛经,一边默念一边想着慕家的祖宗对不住了。 第二天。 阎鹤发现空闲时,小鬼没在看话本,而是在奋笔疾书抄东西。 他问:“大人在抄什么?” 慕白总是含糊地说没什么,随便抄一些东西练练手。 但话是这么说,他手上的动作也没见停,成日在书房埋头抄佛经。 小鬼用不惯如今的纸笔,用的笔都是毛笔与研磨的墨水。 他从前都是有人伺候着研墨,如今自己铺纸研墨抄写,一两页还好,但要抄写一整本佛经,便要研上大量的墨,于是常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 阎鹤晚上回来,总能见到小鬼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手上与脸上却沾染着墨点。 小鬼浑然不知,有时觉得鼻尖痒,还抬手蹭蹭鼻尖 ,墨团散开,活脱脱跟只小花猫一样。 有一次阎鹤靠近,还听到伏在书桌前的小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仔细一听,发现小鬼在念叨着自己的太公、太奶和一堆祖宗,说完后,又开始念着拗口的佛经。 阎鹤起初以为慕白在给相熟的水鬼祈福。 毕竟小鬼连手机都已经挑好了,就等着水鬼回来。 可过了两天,他又在小鬼的嘀咕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听见小鬼同自己的□□太奶念叨说他虽然脚大了一些,但是心性却是一顶一的好。 阎鹤觉得小鬼这是给自家□□太奶介绍自己的朋友。 青天小老爷一向都有股板正劲儿。 大概介绍完他,就要给□□太奶介绍曾曾曾孙顾庭了。 但接连过了几天,阎鹤没在小鬼抄书的嘀咕声中听到顾庭的名字。 在七夕前一晚,慕白也终于把厚厚的佛经抄了几遍。 当他放下毛笔时,心下也稳了稳,觉得自家祖宗应该看到了自己的诚意,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而且他们家也不止他们一个断袖。 小鬼心虚又放心地将抄好的佛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桌上,仿佛给祖宗检查一样。 ——— 第二日七夕。 卫哲送给慕白一台游戏机。 慕白很高兴。 毕竟除了阿生,这是死后他收到的第一个生辰礼物。 他躺在沙发上,举着游戏机,扭头问卫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