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先走的,陈家两姐妹随后。 陈妤松跟陈妤果刚要趁着夜色偷偷爬上马车溜走,就听见蔡甜那索命般的声音: “你俩等等。” 陈妤松瞬间惊悚,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可能不知道这个叫什么感受,但是陈妤果很清楚。 这叫留堂。 放学了别人都能走了,她低着头抱着书包混在人群里就要离开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喊出她的名字。 堪比平地一声惊雷,心都颤了三颤。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怖,让陈妤果一个暴躁分子听见了都是一哆嗦。 陈妤松液体一般,从车辕上丝滑地流下来,又淌到蔡甜身边,“夫子,我们明天真的写,我要是不写陈妤果就是狗。” 陈妤果瞪陈妤松,“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陈妤果,“你全家就你最狗!” 蔡甜沉默地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 陈妤松跟陈妤果老老实实并肩站好,低头看鞋尖,不敢再打闹。 有时候夫子安静比发火还可怕。 蔡甜双手往身后随意一搭,见她俩不再说话了,这才开口,“课业本来就是你们份内该完成的事情,不应我来督促跟监督。” “是。”松果应。 “春闱在即,大夏当了皇上,那你俩呢?” “抱她大腿,等着起飞。”陈妤果举起手,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透出那么一丝丝的—— 淳朴。 她姐妹都是皇上了,她坐等大夏努力就行,还看什么书考什么春闱。 蔡甜颔首,“若是生在盛世倒是可以如此,但如今大梁形势如何,大夏处境如何?” 陈妤松拧紧眉,陈妤果慢慢把手放下。 如今大梁不稳,大夏在宫中更是四面危机,她夹在朝臣跟宗族之间,弱小无助又可怜。 陈妤松一把子怜惜住了,抬手虚假地抹了抹眼尾并不存在的眼泪,往边上甩了甩,“我那可怜的夏儿。” 蔡甜,“……” 蔡甜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手收紧,尽量深呼吸。 她要不是欠陈乐时人情,高低得揍死陈妤松。 陈妤松余光瞥见她的神色,不敢再耍宝,立马正正经经地回话,“夫子放心,大夏就看着面嫩无害,其实心肠黑着呢。跟她对上,向来都是她吞别人,还轮不着别人吞她。” “我知道她聪明,可如今局势艰难。” “大夏明面上偏向朝臣,已经跟宗室撕破脸,宗室不会善罢甘休饶了她。如今朝堂上,大夏不过是个年轻好把控的小皇上,她手里能用的人,屈指可数。” “若是想把控住整个朝堂局面,需要有人站出来,做到冯阮那般位置,才能真正的帮上她。” “否则朝中右相要是跟皇上打擂台,你说群臣听谁的?” 一个是稚嫩青涩的小皇帝,一个是根基深厚的老狐狸,群臣听谁的,还用说吗。 梁夏,许是会孤立无援地处在深宫中。 陈妤松的肩膀慢慢塌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蔡甜,认认真真,语气坚定,“夫子我懂了。” 大夏需要她们成为左膀右臂。 她们念书至今,也该选择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了。 “不是仅为大夏,”蔡甜看着她,“而是为了大梁。” 少年人应该有一份报国的赤诚之心,为国、为民、为君。 陈妤松抬臂,手背手心相贴,手朝前一推,低头弯腰给蔡甜行了一礼,“学生受教了。” 这是蔡甜的最后一课。 “往后的路怎么走,我不再监督,我只站在你们身后,若是需要,尽管回头寻我。” 蔡甜看向陈妤松陈妤果,“回去吧,夜深路滑,驾车小心些。” 陈妤松带着陈妤果离开。 陈妤果没听懂,还小声问,“就这?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那你还想熬夜通宵抄书啊?”陈妤松驾着车,语气轻松,神色吊儿郎当的,眼睛微微眯起朝前看,“夫子已经给我们指好了路。” 她手拿马鞭一指前方黑暗却宽阔的大路,意指皇宫,“朝着那个方向,闷头走便是!” 陈妤果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她伸手拍陈妤松的肩膀,“姐你放心,你跟大夏随便走,我闭着眼睛直接跟。” 陈妤松笑着捏她脸,回头看时,蔡甜如松如竹,就站在门口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