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对面坐定,李然则是与驷赤玩笑道道: “呵呵,驷工正现如今可当真是悠闲呐!” 驷赤却也是与他微微一笑,并是拱手回道: “呵呵,只因两年前,赤与公若藐志向不合,只得是离开郈邑在此隐居。若说悠闲,倒也是真是偷得几分。” 随后,驷赤却是把目光投于屋外的宫儿月,然后又是笑道: “但比起子明先生,赤还是有所不及啊!” 李然眉毛一挑,不由言道: “哦?驷工师是何出此言?” 驷赤淡然道: “久闻子明先生大名,却在那一片杏林之中独享清净。赤不过一区区工师,既筑得郈邑之后,功成名就,该归隐的也就归隐了。但似子明先生这般,如此的急流勇退,倒也是常人所不能为啊!” 李然闻言,不由是笑了起来: “呵呵,驷工正这莫不是在指责在下?” 驷赤却是摇了摇头: “这倒也不是,人各有志,先生既如此抉择,我区区一工师,却又如何敢对先生品头论足呢?” 二人如此这般寒暄了一阵后,话风一转,李然突然是端坐起来言道: “如今鲁国的局面,工师可曾知晓?” 驷赤闻言,却是对此不置可否,只道: “不知,赤这些年来只管在此隐居,种田养蔬,倒也悠哉,也无意是再让那些事情给扰了心神?” 李然虽然得到观从介绍,知晓了郈邑以前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观从在信中也是极力推荐此人,言及此人颇显大义,且与侯犯之间的关系也是极为亲密,当可大用。 但李然对此人却并不了解,所以一时间也不便与他托心托底,只道: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亦是多有寒士,难道工师不曾听闻五羖大夫与郑商弦高的故事吗?” 李然所谓五羖大夫便是百里奚,本是虞国大夫,后来晋国借道于虞国以伐虢国,顺手也将虞国灭了,百里奚就此成为奴隶,折转各国受尽苦头。 后来秦穆公以五张羊皮从楚国替百里奚赎身,并拜其为上大夫。故而,其被称为五羖大夫,而百里奚也是不负众望,内修国政,教化天下,恩泽民众,使得秦穆公最终是得以“遂霸西戎”! 而郑商弦高,其实也和秦穆公有关。当年,秦穆公为能够逐鹿中原,准备是走崤函道,奇袭郑国。 然而其行踪却是被郑商弦高提前知晓,弦高以四张牛皮和十几头牛的代价,假意以郑国的名义犒劳秦师。 秦穆公本是想要偷袭,发现郑国早有准备,便索性是放弃了攻打。 要说他们这二人,原本都是所谓的寒门之士,但最终却都立下了不朽的功业,以至于最终都得以彪炳史册。 很显然,李然这么说,就是把驷赤与他们是做了一番比较。 驷赤闻言,却是笑了笑,并是摇头道: “百里奚乃为国士之才,赤又如何能比?而弦高乃家财万贯,亦非赤所能比的。赤只是在郈邑担任过工师,要论造城,赤尚可为之,若论其他的才干,赤又岂敢是与他二人相比!?” 李然又笑道: “驷工师此言说得,也未免是太过谦虚了。传言当年驷工师为郈邑工师,负责营建郈邑,可谓是倾注毕生心血。所为的,乃是为报当年叔孙穆子的知遇之恩以及国之大义!” “只是……奈何郈邑最终却是为公若藐所窃,故而驷工师彼时便是愤而离去!此番节义,可着实是令人敬佩啊!” 驷赤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李然,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子明先生虽是深居于杏林之内,却原来也并非是真的在此隐退呐!此等区区小事,先生竟也能洞若观火,实是惭愧,惭愧啊!” 这时,宫儿月从屋外叩门而入,是给李然和驷赤各斟了一盏水。 只听驷赤是一边看着水提,一边是向李然问道: “不知先生今日找赤,到底是所为何事?” 李然拿起了那一盏水,不禁是反问道: “哦?子玉他难道不曾与阁下提及?” 驷赤只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 “子玉此前已然是来过信了,言及如今郈邑为侯犯所掌控,而三桓与齐师竟是对其久攻不下。” “子玉乃为赤之故交,况且此事于天下有益,本应出手相帮。然而,奈何赤和侯犯毕竟同僚多年,亦是深交。故而……此事毕竟有违朋友之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