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部长大的,跟东部不熟,做了大汗也很难对汗国如臂使指。 至于第三嘛,他们弟兄几个本来就和大哥不熟,大哥做了汗王,将来传位是会传位给他的儿子,还是传给几个不熟的兄弟? 东部的几个兄弟凑到一起,把这事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最后见招拆招拿出了个办法。 大哥必须继位,几个兄弟鼎力支持,但地盘和实惠就算了,几个兄弟要先把东部汗国分了,各自划分牧地、封地,将来如果大哥不愿传位给他们也好说,往西打。 拿下整个叶尔羌,大哥的儿子当大汗,二哥当东部大汗……再往后的事想不了那么远,以后再说。 得了哈密地方的是兄弟里面的老五,名叫巴拜,一直在哈密有自己的地盘。 哈密虽是个人不过万的小地方,却坐落于金路最关键一站,西边来的所有使者、商贾都要通过这里,而甘肃镇的军队走私也要将货物运至这里。 尽管在安史之乱之后,中原对西域失去保护,数百年来的战争和气候变化导致西域人口锐减,丝绸之路日渐凋敝,失去曾经辉煌的文化交流与商业发展。 但是对西域诸国而言,这条沦为普通贸易路线的丝绸之路,依然是一条金路。 主观上,叶尔羌的掌权者们并不在乎万里之外的大明皇上;而在客观上,叶尔羌的每一个贵族,都必须以维持金路为己任。 因为运气好了,可以干朝贡这桩大买卖;即使运气不好,也能进入甘州甚至兰州做些普通买卖,财源滚滚,足以成为一个国家的收入支柱。 除了离肃州太近,人口流失极为严重以外,哈密几乎是外西北一等一的富裕地方。 双方极为频繁的贸易往来,给了巴拜更开阔的视野,但由于路途遥远、言语多次翻译等问题,巴拜对甘肃镇、青海的消息了解很多,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什么大事都瞒不过他。 但不能问这些大事的细节,一问细节,巴拜掌握的消息全是口口相传、道听途说,甚至还经过多次牵强附会的演绎。 这种消息与真相之间,往往隔了七八个沉惟敬。 比如大明有一支叛军进入青海,巴拜知道,但这支叛军的首领叫什么、武装力量的构成,巴拜不知道。 不过巴拜知道,这支叛军的口号是打回中原,当然经过翻译,巴拜掌握的口号是:领军马往汉人地方去抢!定要把旗子插在甘州城门上! 河湟出现了一个元帅府,巴拜知道,但元帅府跟大明的关系,巴拜不了解,元帅府的大元帅好像叫刘承宗,是个汉人。 河卡草原上有个被称作憨汗的人物,巴拜知道,但憨汗的大名叫啥,巴拜不知道,而且不知道就算了,偏偏巴拜还知道经过一场混战,最终的胜利者叫岱青契丹汗。 把破片化的情报整合到一起,让它看起来合情合理,需要很强大的推理能力与创造力。 巴拜的推理能力和创造力都很强,尤其有旁人难以匹敌的果断,经过深思熟虑,他认为发生在青海、甘肃的剧情线是这样的: 大明腹地发生叛乱,一支叛军涌入青海,汉人不爱往外跑,所以他们多半是反叛的达军。 在这帮鞑子叛军跟火落赤诸部的交战中,涌现出一名被称作憨汗的首领,可能是土默特部的蒙古贵族,口号是:领军马往汉人地方去抢! 为应对憨汗做大,大明的万岁主人崇祯皇帝对西北进行改革,建立元帅府,大元帅是汉人皇帝忠心耿耿的将领刘承宗。 在林丹汗与国师汗进入青海后,爆发了一场刘承宗与国师汗对战憨汗与林丹汗的战争,最终四败俱伤,林丹汗死了,国师汗失踪,刘承宗不知所踪,但憨汗还在,而且青海地方出现了一个被拥立的岱青契丹汗。 把这些‘可靠’的情报汇总到一起,巴拜在哈密小城的楼楼里看着城外坎儿井窟窿与一望无际的瓜田,寻思真相只有一个:叛军是最终的胜利者。 憨汗击败了所有敌人,进位岱青契丹汗,建立敦塔兀鲁斯,麾下控弦二十万,合情合理。 这种情况下,巴图尔珲台吉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过了星星峡,来得很急,后边还有七千多汉军‘追着他’。 巴拜认为这是准噶尔用拥戴岱青契丹汗换取回到天山的自由,大明的边将刘承宗正在追击他。 这对哈密地方个机会。 于公,能灭掉叶尔羌在北方的对手巴图尔珲台吉;与私,能收拢准部骑兵加强武备力量,还能出口怨气;于内,能为接下来东部可汗西征出更大的力气;于外,能给大明边将刘承宗卖个人情,开市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是一场豪赌,他盯上了巴图尔珲台吉这四千多号准部骑兵。 说实话,巴图尔珲台吉的兵,一看就是败兵,而且是游牧军队里比较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