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亭煜在除夕之前便回到了河京,这段时日,他一直深居牧府,没有出去。 胡氏带人来找过几日,牧家直接将她拒之门外。 胡氏气不打一出来,回去请老太君作主,想替钱远灯寻个公道。 钱老太君一开始也气愤,到后面却难起波澜,出乎意料的平静。 而钱胥天,自牧亭煜和陆明峰回了河京后,他开始变得异常忙碌,连除夕当晚都没回来。 胡氏难以理解,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为什么没人得到惩处,甚至到处都有人给她脸色看。 钱远灯的尸体被带回河京时,已经开始臭了。 手下们怕棺木张扬,一开始是将他装在木箱子里的,入了李乾境内,才给买了口棺木。 小小的县城棺材铺,再贵的棺木,在胡氏眼中都是廉价货。 而待开棺那一瞬,瞧见棺木里皮肤色泽大变的宝贝儿子,胡氏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可是,悲剧才正式开始。 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明面上夸赞钱远灯,而后一番悼词。实际上,却是说快要过年,尸体留着不吉利,速速安葬了吧。 家中新设的灵堂都还没停放够七日呢,钱远灯就被拉去草草安葬。胡氏在棺木下土的那一日,哭得几次昏阙。 而牧亭煜回来后,到现在足足七日了,皇上那头再无消息,其他人那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一个说法。 别人过年张灯结彩,玩得开心,她以泪洗面,还被人讥讽挖苦不知好歹。 她的儿子,好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无人再关心,甚至她多提几句,还会被人嫌烦,催促她快点离开…… 现在,胡氏能做得,就是每日坐在牧府门前台阶下,目光呆愣愣地望着身前的地面,嘴中一直喃喃念着“偿命”“偿命”。 牧府坐落于河京最繁盛的紫薇道,长街宽敞广阔,门前往来人流密集,且多为达官显贵。 沿路商铺非常多,为了街市繁华,官府还划出一大块坊间集市,挤满推车而来的商贩。 每日从这里经过的人,都能看到珠环翠绕,锦衣华服的胡氏在那碎碎念。 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官宦们,摇摇头。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平民百姓不敢多问多看,但是离开后,谣言可以传出一万种版本。 正月初八这一日,胡氏来得更早,而且没有坐轿子,是徒脚走来得。 家中嬷嬷姑姑们发现后立即追出来,来了便见到,胡氏连头发都没梳理整齐,怀里抱着钱远灯生前最爱的一个软枕,像是抱着婴儿那般拍着。 牧亭煜听闻这个消息,简直了,尚还在睡觉的他,直接将被子从床上踢下来。 “少爷,可出去一看?”仆从问道。 “她疯了!”牧亭煜大声叫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居心何在,还要本少爷出去一看,看了呢,然后呢,你说,然后呢!” 仆从忙垂下头,不敢应声。 “晦气,妈的!”牧亭煜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话音方落,外面匆匆走来一个脚步声。 牧亭煜赶忙抬头看去,是府中管家。 “少爷,”管家声音压低,上前说道,“陆正将来了,自后门来得。” 牧亭煜一愣,这一瞬,甚至没反应过来陆正将是谁。 “陆明峰?”牧亭煜缓了缓后说道。 “对。” “你妈的!”牧亭煜立即看向身旁仆从,怒斥,“你没听到吗,陆明峰来了,你愣着干什么,伺候本少爷穿衣洗漱!!” “是,是!”仆从迭声应道,其他仆从也都赶来。 牧亭煜回河京这么久,包括除夕那夜,陆明峰和宫里半点信都没有。 牧亭煜心中一直忐忑,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算不算是说搞砸了…… 但即便是搞砸,也不是他自己惹得吧。 洗漱完毕,牧亭煜风流倜傥,顶着这张俊美精致的面孔朝正堂走去。 陆明峰不是一个人来的,天荣卫司阶霍正升也在。 牧亭煜进去之前,二人正在聊天,看心情,似乎还不错。 瞧见牧亭煜进来,陆明峰正眼望去,微微一笑:“牧世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牧亭煜没有好面色,疲累朝外面的主宅大门指去:“将军说笑呢,你说我有恙无恙。” “哈哈哈……”陆明峰朗笑。 牧亭煜压根笑不出来,他入座后,正经一拱手:“将军,还望指个道,我这次是搞砸了,还是没搞砸?” “人是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