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 杜轩往前凑近,想看清楚。 沈冽不动声色往另一边侧过身去:“行了,该问的都问了,明日还有要事,你去休息,我也要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哎,少爷,咱们是自己人呐!”杜轩忙跟上去,徒劳无功地说道。 房门在他跟前无情关上,声音不响,但力道不轻。 杜轩在门外继续道:“少爷,别气馁,这一路没有机会,就等阿梨姑娘到衡香,我再给您出谋划策。戴豫那木头脑袋,肯定没我懂!”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内烛火应声而灭。 杜轩轻叹,摇了摇头。 沈冽躺在床上,修长的右腿轻曲,一手枕在脑后,窗外灯火摇曳,若隐若现照着他淡白如玉的肌肤,还有他手中所握的一枚玉饰。 沈冽修长的指漫不经心摩挲光洁的玉面,指尖细腻冰凉,手感极好。 玉饰样式并不华贵,偏沉静古拙,但玉是上好的苏途古玉。 风过屋舍,檐外花开正好,另一面邻水的窗外,清湖上水波清漾,沈冽深湛的黑眸投去,那漫延向天边的湖光上,似她眉眼浮动。 杜轩问他为何脸红,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数日前,在阔州分开的前一夜,奔波多日的他们停下来休息。 他安顿好手下去找她,恰逢她自帐中沐浴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半湿漉的头发披垂着,面庞白皙如雪,她抬眸望来的眼睛因水汽而多情,朦胧迷离,温柔清雅。夜色下,星空下,风月下,她冲他那一笑,荡漾了他心神。 如此一幕,他难以忘怀。 这几日偶然思及那抹笑,他也不明白为何脸红,或因干净,或因纯粹,或因简单无暇。 并且越发的,他那么想要伸手拥她入怀,去细细亲吻她的眉眼,她小巧饱满的唇。 沈冽闭上眼睛。 明白眼下不该肖想这些,该为她到衡香之前,扫平赵慧恩等人才是。 可心猿意马之感,却实非自制能够遏止。 年少那些夙愿一直在生根发芽,越发笃定,执着,魂牵梦萦。 温柔若能作春风,上穷碧落,拂天沧海,只想去到她身边,予她万物朗朗,百世清明。 · 没有月亮和星子的暗夜,苍茫低沉,笼罩在巨大的衡香城池之上。 万家灯火寥落,一条条纵横的大道,穿梭织布的小巷,皆如似一根根紧绷着的弦,一触即发。 被士兵们堵在衡香内外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些四面八方赶至衡香的文人士子们至少有一半按捺不住,纷纷围来。 漫长一夜过去,城防虽没有爆发冲突,但是士兵们的压力越来越大。 城内,围在屈府之外的兵马分作两派,一派亟欲动手,一派还在观望。 老父被杀的潘辉,反倒是不敢动手,一直观望的那一派。 全家上下十六口人,除了老父,他还有其他亲人,对方竟然真的敢将他老父杀害,那么其他亲人,潘辉不敢想。 以及,那些夏家军的出现,让潘辉也在怕。 军中的另外一派,则觉得是赵宁安排得一场戏,对于夏家军,很多人都深信他们早在大乾之前,已先一步灭绝了。 晨曦渐渐露出,赵慧恩从一身筋骨之痛中睁开眼睛。 “来人!”赵慧恩在床上大声叫道。 后衙外守着十来个衙卫,听闻他的声音,一人匆匆推门进来:“大人。” “屈府可拿下了?”赵慧恩问。 “禀大人,还没得到消息。” “仇老粗呢,可抓到了?” “也……还没消息。” “他娘的,”赵慧恩啐了口,闭眼说道,“去,找婢女过来伺候本官起身。” “是。” 整个后背比昨日还要难受,两条大腿更像是没了知觉。 赵慧恩想要伸手去背部揉几下都不得劲,一抬手就疼。 听闻赵慧恩起来,诸多属官和吏员赶至院外。 赵慧恩张着嘴巴,由美妾一口一口喂汤羹。 田从事等人得他允许后进来,恭敬立成一排,禀报昨晚发生的大小杂事,却都和廉风书院有关,鲜少有人提及屈府和宁安楼,或是城外各大关卡。 “废物!”赵慧恩梗着脖子骂道,“就挑软柿子捏,一整个晚上了,竟未将屈府给拿下,这么多兵马,干什么吃的?” 桌子被他用力一拍,他呼痛着忙揉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