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好几次,天总是不亮,像盼头总是迟迟不来。
余津津去到书架所在的屋子,靠在窗边,望太阳一直不光临的天空。
天空灰蓝色,被洒着的星割成不规则的碎块,沉到余津津的双眸,压碎了她的脆弱。
心情比灰蓝色黯淡,像烧烬的余灰。
一墙之隔,边柏青会不会也在失眠,也在倚墙望着没有醒来的天空?······
等到再醒来时,比平日有点晚了。
养成的生物钟,第一次出现差池。
余津津火速洗漱,出门。
站在走廊,余津津望着对面的大门一怔:
边柏青起了吗?
他很勤勉,是否早就离家了?
还是他正站在门内,下一秒就出门?
“叮——”的一声,余津津立刻挺直腰背,望着对门屏住了呼吸。
原来是电梯到了,保洁上班了,从顶楼打扫起来。
期待的人没有出现。巨大的失落感兜头席卷。
余津津张皇失措躲进电梯。
刚到报社,领导就催,余津津连连应着,也带着某种私心,开车到了天青集团大门。
哪怕她把车子开到磨蹭,在一个距离范围内,蓝牙感应了,集团的大门朝她自动打开。
余津津猛然间想起来,边柏青曾给过她通往他世界的许可。
许可还在,他不在了。
余津津去找广告部的负责人,边柏青的舅。
恶心一个人,互掐着,却要面对他。
而她想见到的那个人,还要跃两个楼层。
只来过一次边柏青的办公室,但她记得清晰。
舅的秘书说他一大早就去开会了,让余津津在办公室外的会客区稍等。
好在余津津有被冷落的防备,带了电脑,她翻开电脑开始延续平日的工作节奏。
约莫半个小时后,舅回来了。
舅本步履不停、目不斜视,不想搭理余津津的样子,但他忽然拐了过来,朝余津津面前的茶几扔了个黑皮笔记本。
余津津放下电脑,不看笔记本,端坐:
“沈总早,还是找您聊一聊广告事故的事。”
成人的世界,尤其久浸利益场的人,脸面上不大在乎昨天狗撕猫咬,新的一天又能和气开篇。
舅翻到笔记本最新记录的一页,手指敲着:
“这是我个人的会议纪要,自己看!一大早,边总亲自下达的命令,刚虐了我,说是广告的钱花出去,就出了事故,下一年要砍广告部的支出!你们报社也真是,要有诚意,起码送两个月的置顶广告赔给天青!”
调和谈判的事儿,不好干。
天青要成倍的置顶广告补偿,报社恨不得一个月的补偿都不出。
——一年有那么多传统节日,置顶还要拿来卖粽子、卖月饼、卖各式礼品的广告位。
送一个月置顶,报社少挣几十万呢。尤其礼盒类的,还有成交单的返利。
舅把笔记本抖得唰啦唰啦响,证明并不是他扒瞎。
余津津粗粗概览,上面狗爬着几行“增益不足,收支不平衡,砍宣传业务”等等重点词。
舅抱怨:
“你找我,不如直接找边总。搁以前,广告部我说了算,现在部门花出集团一分钱,他要我捧个金蛋回来!”
他极为不忿:
“我说小余,你比我清楚,当初投钱到你们报社的时候,可是直接越过了我!边总亲自定夺的。现在出事故了,你找我协商,边总虐我,合着你们小两口子拿我练呢!”
余津津没忍住,笑了一下。
助长了舅的气焰,他叭叭个不停。
正高声,边总亲自来了。
余津津坐在沙发上,面色一怔,起立了。
完全不自觉地。
工作中的边柏青,没有情人的面孔。
舅转头,也忙起身,但语气转得非常快,很温柔:
“边总。”
边柏青面色寡冷,不看余津津,朝舅:
“季度报告等半天了,怎么还没送上去?”
舅回头瞪了一眼余津津,嘴里忙着回边柏青:
“余记者到访,非聊事故的事儿。你打发个人下来,不就行了,还亲自下楼。”
赶紧小跑到办公室,去找季度报告。
工作场所,当着员工的面,舅完全是另一幅面孔,很惧边柏青。
已经工作了两个钟头的边柏青,面色已有忙碌,挽着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叉在腰上,等着接报告。
会客区是开放的,边柏青就站在靠走廊的位置,来来去去奔忙的员工不停朝他点头打招呼。
边柏青偶尔会鼻腔里应一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