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他相信这座城不可能挡得住张辽和整个右军,可张辽现在又在哪里呢?
活下去是他欺骗斥候的谎言,可如今他又该用什么谎言欺骗自己?
罢了,罢了。
有些事情就只能骗一骗别人,若自己也信了,那才是真的蠢。
呵,这该死的乱世……
“人生一世如过眼云烟,不过须臾片刻。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岂能老死榻上!”张郃大喝一声,拎着战锤边走边下令,“小的们,随本将杀出去。男儿就要痛痛快快的活,风风光光的死!”
“杀!”
几人怒吼一声,拼命向前,为张郃在人墙上破开一道缝隙。
张郃挥舞着大锤左劈右砸,片刻间便清出一片,逼得守军们连连后退。
可就在他寻找突围机会的时候,城头上忽然落下一片箭雨,又将他逼回了房子。
这可将他气得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临进屋之际还恨恨地瞪了城头一眼,就好像想要用眼神杀死那些弓弩手一般。
可惜人能被刀枪杀死,能被弩箭杀死,却无法被眼神杀死。
再回头看去,张郃无奈发现,身边活着的斥候就只剩下两个了。
“娘的!”独眼斥候骂骂咧咧,“要是大爷装备齐全,再来一倍的废物些随手捏死的鼠蚁。可如今,刀,刀不行;盾,盾不行,凭白受了这没来由的窝囊气!将军,您再带我们冲一次。咱不干别的,就上城头弄那帮没爹娘的怂货,弄死一个不亏,弄死两个报仇,弄死了三个……嘿嘿……咱爷们儿血赚啊!哈哈哈哈……”
另一个斥候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满眼希冀地看着张郃。
可真的还能再冲一次吗?
张郃心里很清楚,一鼓作气都做不到的事情,第二次、第三次的尝试都是徒劳的。
心存死志固然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奈何强大不代表无敌。
他也不怕死,可士卒求死是为了杀人,而让他身死就必须得成事。
“你我已战斗多久了?”张郃眼神死死盯着门外那些踌躇的士兵,低声询问。
独眼斥候一愣,老实回答:“怕是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好!”张郃心中瞬间产生了个疯狂的想法,眼中寒光不断闪烁,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去那里。”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名斥候立即跑到门口,并对独眼斥候点了点头。
独眼斥候跑了两步,屈膝滑跪到张郃指定的位置,说道:“请让小人助将军一臂之力!”
张郃见状也不犹豫,两步蹿过去,一脚踩在斥候身上,猛的向上一跃!
这便是他疯狂的计划,既然不能从房间杀出去,那便杀进房间好了;既然破不了弓弩手居高临下的优势,那便破了弓弩手。
那个被绞盘撞开的大洞就是他的进攻路线,弓弩手必须死!
然而这同样是个非常危险的计划,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但对于留在房间里的斥候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张郃并不想随意放弃斥候的生命,可当他落到房顶,准备反身将斥候拉上来时,却看到房内的斥候已经起身走向了房门。
“小子!你要干什么!”张郃大惊。
独眼斥候闻声转头笑道:“小人本就一大头兵,能和将军并肩作战已是平生最大幸事,将军速去,小人为将军守住这里。”
时间紧迫,张郃见独眼斥候去意已决也没法劝说,转身冲向了城头。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房内传出一声大喝:“金烛台、银烛台、木烛台……照亮的不还是蜡烛吗!哈哈哈哈……”
“是的,照亮的……都是蜡烛……”张郃嘴里喃喃,心中一颤,闭上了双眼。
片刻之后,双眼猛睁!
凌厉的眼神中再无半分情感,三跳两跃来到城头,大锤抡得虎虎生风,旋风般杀进了弓箭手的阵列。
只见得锤头过处皮开肉绽骨碎筋折,脑浆崩裂鲜血四溅,杀得那些弓箭手哭爹喊娘,哀嚎不断
没人能近得他一尺范围,也没人能活着走出他三尺远……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弓箭手都吓破了胆;许是已经被他杀的一干二净,再无一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也无人敢在暗处放箭偷袭。
可张郃还是不解恨,满腔愤怒并没有伴随着杀戮而倾泄,反而越积越多,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爆炸。
猩红的双眼扫向了三尺之外的敌人,伴随着他的眼神,被看到的人不及觉纷纷后退,祈求自己不会被霉运选中。
然而逃是逃不掉的,守军不敢上前,张郃却向前踏了一步。
咚咚咚……
就在张郃准备继续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鼓声传来,守军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是哪个胆小鬼开的头,忽然开始疯狂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