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我们才算是完全的摆脱了贵子的追击。潘大华,王怀玉,张奔的相继阵亡让我们这个小队的气氛一直充满着压抑。 当我们走的实在是走不动了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息,没有人想我们为什么甩开了贵子的追击还要傻乎乎的一直走,也许是大家都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会去想刚才所经历的事,除了我和李长岭,杨三储成他们对生离死别的应对并不是那么从容。 接下来的路好走的多,卸下了几日的疲惫,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这周围的光景。和对岸的炮火连天不同,这片贵子未曾染指的区域让我们忘记了我们的国家本就是这个样子。 一片片的苞米地,预示着又是一丰收之年。作为一个几千年的农业大国,粮食的盈余左右着一个王朝的历史兴衰,这里面有多少王朝恨事,战争打的不仅仅是人力,还有一个国家的钱粮,看着这片旺盛的苞米地,又激发了我的感概,我们拼死保护的,不就是这些吗。 中国这么大,四万万人再加上这数不尽的田地,我们可以和日本人打持久战,不论多少年,中国还是那个中国,亡不了。 对于这些,白居易的诗就已经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接着我们就在一根根垄的间隙处横穿这片黄色的屏障,并且我还提醒大家注意脚下,不要去踩坏农天,当年曹操因为马惊误踩了麦子都要削发代首。 走着走着我们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不远处的玉米杆出现了些许的晃动,我们动时它就有动静,我们停时,它也停下。我们都察觉到了这个异常,并觉得这不是风声鹤唳,保不齐可能有贵子在跟踪我们。 于是我打手势示意不要出声,然后我们悄悄的向深处走去,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下,我们迅速的跑出了这片田地,这一瞬间我又不知感受到了怎样的寂寥,看着大家惊魂未定的面庞我又想起了战死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终于玉米杆不再晃动,从里面走出来的竟是一只毛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于是这一天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一只惹的我们六神无主的毛驴出现在它的受害者面前时,仍旧是若无其实丁悠哉悠哉的在他们面前走过。 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小丑一样,但我们只是颓然的看着,谁都没有表示要对这只毛驴做些什么,看着毛驴大摇大摆的屁股,我们不由得咧起了嘴角。 当毛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后,天也暗了下来,逃亡了一天的我们终于躺在了一颗大榕树下休息,我们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已匆匆睡去,甚至连轮值放哨的人都没有,每个人只想呼呼大睡,睡梦中我感觉我就是田地里的那只毛驴。 第二天醒来,我们发现张鑫没影了,我们简单的在周围找了找,很显然这是他早就预谋好的了,他不想将命丢在战场上。李长岭问我要不要回去后上报将他定性为逃兵。我说没有那个必要,一来这小子把我们成功带过了河,二来一个其他部队的小喽喽当逃兵,这种事太多了,上面的人谁有那个经历去关注,再一个他所在的部队已经打光了,逃兵这个称号还有什么意义? 通往万家镇的路比我想象般要通畅,镇子里的光景,门雀罗可,贵子未曾染指的地方就是好。经过接头我们将胶卷交到了情报人员的手上,属于我们的任务就这样告一段落。 在回程的路上,因为有着上一次的经验,趁着夜色我们悄然的渡过了河,偶有贵子在巡逻,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最终我们剩下几人平安的回到了团里。 我将此次行动写完报告呈上,团长戴显生将我一顿臭骂,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出去八个,死了一半,其中还有团里的储备干部张奔,戴显生自然是饶不了我,不过他这样反倒是让我好受些,毕竟这可比温水煮青蛙好多了,我比较怕他冷不丁的给你来一下子。接下来在团部的工作依旧是主抓部队的整编备训,以及我们防区附近的各种山形地图的研究演练。 一日傍晚,我李舟亢张鹏这三人组又照例喝起了酒,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我们喝的真是很尽兴,终于在这种半紧半松的氛围中,我们又度过了一年。 于此同时,我想见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