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愿望,你凭什么要否定?”
“士郎,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你告诉我,凭什么?”
卫宫士郎再次后退了一步。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
是啊——
这样的愿望,这样两千年的悲愿,自己凭什么去阻止?
“嫂嫂!”
项安严肃的走了过来,沾黏在了虞美人和卫宫士郎的中间。
“叔叔,你想说什么?”
虞美人明显愤怒还没有消失,她的眼睛中还带着鲜血的颜色,那是血泪,更是委屈。
自己在全世界寻觅了两千年之久,所为的只是再见一面项羽,而在终于寻找到了方法的现在——
居然有人要为了区区“正义”来阻止她的悲愿?
什么狗屁正义。
不过是从卫宫切嗣那个最终证明自己的正义失败的男人那里得到的愿望,有什么资格来阻止她?
作为陪伴了卫宫士郎这个孩子成长的长辈,虽然说芥雏子还挺为卫宫士郎终于找到了自己该干什么而开心,但如果是这样的愿望
芥雏子唯独不会允许有人染指自己的愿望。
“嫂嫂,冷静些许吧,至少为了重新见到大哥不是吗?”
项安讪笑着压了压手,然后对着安诺使了个眼色。
他的情况其实和安诺有些类似。
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愿望,但愿望或许终究只是愿望,他并没有说,真的特别想要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一个原因是刘季虽然最后赢下了他,作为胜者收下了整片中原大地作为奖励,但刘季真的延续了始皇帝所开创的模式,为后续一切的大一统夯实了基础,让整个中原大地就算过去了两千年的时间依然是以一个整体的形式而存在。
另一个,就是他明白,历史不应该被改变,无论如何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再去改变,否定的不止是项安自己的意义,还有曾经在历史之中生活过的,挣扎过的那些人的意义。
一个属于楚的世界固然无比的吸引人,但作为救世机器的项安,既然已经在和人的战斗中败北,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击败了自己,如果还是要利用圣杯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去否定一切的话,他是真的输不起。
虽然有些对不起一直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那些兄弟,对不起小四和其他几个为了北楚而死的将军武将,但
这就是项安的选择。
而梓鹃和其他的人如果知道了项安的选择,也一定会支持项安的选择。
至于安诺那边,安诺清楚自己或许不该是那个角色,尤瑟相比安诺王,或许更想要看到亚瑟王,但尤瑟王更想的是看到一个和平过渡的权力以及一个不是那个混乱的卡美洛王国。
一个错误的角色生活在了正确的时代,无论安诺怎么选择,都是拥有道理,也都有着不合理。
一句长治久安的不列颠,涵盖了太多的可能性,其中有没有安诺王的可能性,安诺自己都不清楚。
既然曾经生活在历史之中,那么就注定人是复杂的。
史书能够记录的实在有限,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记录完。
项安之所以在这里拦住了芥雏子,是因为他多少也能感受出来,芥雏子并不想要杀掉卫宫士郎,活了两千年,就算是再不食烟火,也终于是沾染上了属于人类的特质。
作为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芥雏子不想看到卫宫士郎去死。
而且她现在也看出了卫宫士郎这个有些假大空的愿望中究竟有什么样子的漏洞。
现在卫宫士郎虽然坚定,但是他所坚持着的东西至少目前,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或许他愿意为了他人而战,但是现在的他,还太过于稚嫩。
“好。”
看了项安一眼,芥雏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想清楚,你是凭借什么样的决心,用自己的愿望去阻止其他人的愿望的。”
“今天到此为止,如果下一次,你还是用这样空虚的内在来夸夸其词我真的会杀了你。”
“叔叔,我们走。”
“回家。”
抓住项安的手臂,坐到了湍驰的后背上,芥雏子别过了头去。
“那么,再见了。”
项安叹了口气,对着安诺眼神示意,然后驱策着湍驰奔腾上天空之中。
扑通——
卫宫士郎的身体终于脱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上不止有着一道伤口,腹部,胳膊,大腿,还有脸上都有着伤口。
但他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下定了决心,要为了正义而战,为什么——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