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飒也许是自信能把晴宜和关临风灭口,也许是心事压抑了太久需要找人诉说。这时,他在漆黑的斗室内,将往事一一道来: “我当年混蛋,气得我爸脑溢血住院。他在icu才住了一个礼拜,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医生反复找我谈,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爸没救了,让我放弃,免得人财两空。哼,这群混蛋,说得好像是为我着想一样,其实还不是看我们没钱了,就想赶我爸出院吗?” “我不同意,但也没钱交医药费。医院不敢直接让病人死,但是停了部分治疗,只留下维持生命的基本药物。镇静药物也被停了,我爸苏醒过来,坚决要求出院,甚至要自己拔掉身上的各种管路。我只得含泪答应给他办出院,心里却明白,这是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当口,我以前在道上认识的一个大哥找到了我。这个大哥懂些灵异的事,看我可怜,就教给了我一个方法,可以救我爸的命。” “这方法极残忍,要找一个怀孕7个月的孕妇,且这孕妇需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我剖开那孕妇的肚子,取出她腹中胎儿,将那胎儿烧成骨灰。胎儿骨灰一半用来炼成秘药,趁孕妇断气前逼她吃下,一半留着,等她化作厉鬼后,用来操控她。这样,鬼医就炼成了。” “这鬼医本身,只能吸人精元,短暂延续我父亲的生命。只有我完成那个用人命铸成的倒五芒星法阵,才能彻底治好我父亲!” 关临风脸上逐渐现出愤怒的神色。 他毫不客气地说:“我不知道这方法是谁教给你的,但我从小就听我爷爷说过一个道理:玄术只能解除玄术造成的伤害,身体的疾病,如果医学无法治疗,玄术更无法治疗。所以,这个邪恶的阵法根本就不可能治好你父亲。你口口声声说,你做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是为了你父亲,可其实,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就算是为了让我心安,那又怎样?”刘飒也激动起来,“凭什么我爸辛苦半生,当了一辈子好人,最后却因为没钱看病而死?我爸才五十多岁,凭什么因为没钱,就被那群黑心医生判了死刑?那医院里,每天有那么多病人看病,这些人的钱都是干净的吗?凭什么他们能活,而我爸就要死?就算这法阵是假的,我也要让他们陪我爸一起死!” 关临风冷笑道:“你恨这、恨那,就不恨你自己吗?我托人去打听过你父亲当年住院的情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次脑出血,就会要了你父亲的命?是因为他操劳过度,早就有多种慢性疾病。医生都说,你父亲五十多岁的人,身体却像是七十多岁的。所以他脑出血后,很快就引起了全身脏器功能的衰竭,救无可救。这才是医生建议你们放弃治疗的原因!这里面,当真就没有你的过错吗?如果你当初能走正途,分担些家里的负担,你父亲何至于积劳成疾?”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刘飒双目血红,竟有了几分癫狂之意,“你以为我喜欢黑道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吗?我从记事起就没了妈,我爸又是个开寿衣店的,从小就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上学时老师冷落我、同学欺负我,回家后我还要看我爸对着各路工商、环卫、收保护费的大爷点头哈腰。我自己再不狠、再不争,怎么在这世道上立足?” 晴宜也听不下去了:“难道你每一步行差踏错,都要怪别人吗?你觉得自己可怜,可那些被你吸尽生魂的病人,也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孩子啊!他们又是多么无辜!” “这世上有谁不冤?上天对我不公,凭什么要对他们公平?你这样幸福的乖宝宝,永远也不会懂我的感受!”刘飒的眼中杀机暴起,“前天你点的那把火,坏了我大事。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打算杀了你,补上那天没凑够的人命!” 刘飒说着,伸手在北面墙壁的木架上一拉,露出假墙后的暗柜。 伴着一声低吼,那个头梳高髻、身披寿衣的鬼医跌跌闯闯地从暗柜中冲了出来。 刘飒对她下令:“杀了他们!” 关临风本就一直戒备,此时五枚附过驱鬼术的铁莲子脱手而出,分袭那鬼医的脸、胸、腹。 那鬼医扬起戾气缠绕的手臂,拨落了其中四枚。只有袭向她小腹的那枚铁莲子打中了她身体,使她后退了两步。 关临风抓住这个时机,双手结印,金色的梅花自他掌中飞出,撒向那鬼医。 梅花落在鬼医身上,却如雪花般融化,只在她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几乎没有伤到她。 关临风暗道不好。前天晚上在医院里,他还能用这“梅魂”之术附在铁莲子上,织成金网困住她,最终断了她一臂。此时,这“梅魂”之术落在她身上,竟几乎没有效果!可见,刘飒为了对付他们,这两日又驱使那鬼医吸了不少精元。如今,这鬼医实力大增,他要对付起来,已经颇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