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带着两名下人,把当初提炼食盐剩下的盐矿抬到了厨房。
厨房之中,汪父和汪母正在竭力把柴火木炭之类的燃烧物堆积到高处。
见方永带人前来,二老积攒多日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双双留下了眼泪。
“老爷呜呜呜……”
汪母轻呼一声,哭声不止道,“大雨把花瓣上的香味全冲散了。”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快两个月,反复蒸馏出来的香水也就只有几十瓶,这样下去我们方府的生意还怎么做呀呜呜呜……”
方永看了一眼灶头上用玻璃瓶装着的香水。
重量不到一两,却是两个老人忙活了一晚上的结晶。
方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不需要汪成才的父母做些什么了,只是两位老人闲不住,每天晚上坚持来厨房提炼香水。
但事实正如汪母所说。
香水生意,今后恐怕是做不下去了。
毕竟今晚之后,香水的制作方法,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世人眼中。
看着尚在从冷凝管中滴出的劣质香水,方永心中无奈一叹。
也不知道世人看到灶头上那些简易蒸馏装置的时候会怎么想。
方永思绪复杂之际,厨房门前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
“好浓郁的桃花香气。”
“你们快看灶头,那些滴落的水滴就是方府研制的香水吗?”
“看模样应该是把桃花倒进
锅里,然后大火逼出桃花之中存在的水汽,再把水汽过冷,再次变成水收集起来。”
“应该就是桃花香水,前几日老夫才给贱内买了一瓶,足足五十两银子,没想到制作过程这么简单。”
“如此简单的制作过程,成本最多也就二十文铜钱吧?却要卖我等数十两银子。”
“暴利,简直是暴利啊!”
“我早就说方家次子是个奸商,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对,奸商!”
“就是奸商!”
“这种奸商居然有脸做金陵县子,当真是恬不知耻!”
“本以为崔家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方家次子比那崔家的员外更加无耻,是我们有眼无珠,都看错了这畜生呀。”
“和这种奸商合作研制药物,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等。”
“这解药,不研究也罢!”
“说的对!”
“不研究也罢!”
“老夫就是得了瘟疫死掉,也绝不会和这种奸商合作。”
喋喋不休的叫骂声不断传来。
厨房门外,不少大夫脱离人群,不顾方家下人阻难的向大门走去。
方永埋头用铁锤敲击着盐矿,苍白的嘴唇不敢说一句挽留的话。
在世人看来,粮食价格在平常价格的三倍以上的就会被称作奸商了。
他不清楚谢道韫把香水拿过去以后售价几何,但方家在香水上的利润,一直都是在五十
倍以上。
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决定让这些人来厨房之前,他也做好了被人咒骂的准备。
见请来的大夫不断离开,守在门外的方雪不由急了起来。
“香水的事情,日后兄长定会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眼下瘟疫已经出现,很快就会传染到江南各地,兄长请诸位先生来厨房,肯定是有了解决瘟疫的办法。”
“还请诸位先生看在天下人的面子上,先放下香水之事,和兄长一起研制解药。”
方雪双膝跪在积水中,脑袋重重的向众人磕了下去。
“方家方雪,恳求诸位先生,帮方家、帮天下人一次。”
带着恳求的哭声不断从雨中传出。
然而,一众医者连看都没看方雪一眼,骂骂咧咧的找着雨伞。
周自成冲到庭院内,挡在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面前。
“罗老弟!”
“家母染上瘟疫,恐怕时日无多,还请罗老弟把抢到的伞借给为兄,让为兄先行离去。”
“这……”
“周老兄家母年近九十,霍乱又是不治之症,定然是无力回天了。”
“周老兄还是赶紧收拾行李逃难为好,莫要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如周老兄先去小弟家里,你我结伴逃难,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子不嫌母,母不嫌家,母亲当年不顾一切把我养大,我不能弃之不管,
还请罗老弟帮为兄一次。”
一道淋着大雨的佝偻身影从二人身边走过。
周自成不自觉的向身影望去。
直到那道身影站到大门前,借着门檐下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芒,周自成才看清了身影的模样。
“华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