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爽扫视一眼台下众多王氏分支,又看了看跪在徐凤先脚下的王介甫,咬牙做了决定。
“琅琊王氏,愿在王氏一族的领地上腾出房屋,全力支持金陵方家有教无类的做法。”
“凡我王氏族人,即日起应当全力帮扶。”
“琅琊王氏以外的家族,若有不同意者,任何与王氏族人有关的合作,也立即终止,不得有误!”
“有不为者,即刻逐出家族,永不得回归!”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偌大的楼阁传出阵阵喧哗。
王爽无视周遭的议论之声,吩咐幻音坊下人取来卷轴,自行在卷轴上草拟起了条约。
近乎在王爽落笔的同时,沈碧落也从桌上拿起笔,在卷轴末端写上了南浔沈家的大名。
“南浔沈家,愿出资协助幻音坊,将招揽文人、教学百姓之事贯彻到底。”
“若有学堂想要开在我谢氏一族的土地上,还请方盟主提前通知,我好让谢氏一族后人把地方腾出来。”
谢道韫出声之余,人已经接过了沈碧落手里的笔,在卷轴上写下了江南谢氏一族的旗号。
徐凤先绕过脚下的王介甫,不紧不慢的走到方永身旁。
他从怀里摸出勇武王的大印,把印章盖在了卷轴之上,这才抬头扫视众人。
“本王执掌江南权柄的第一天就对你们这些富
人和同僚说过。”
“做人做事,只能有七分想着自己,有两分要为朝廷考虑,还有一分好处必须落到百姓身上,绝不可得寸进尺。”
“江南商盟若成,应当能保尔等家族百年不衰。”
“唾手可得的好处就在眼前,是否拿出相应的诚意,就看你们自己了。”
徐凤先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突然厉声一喝。
“王恕!”
“还不过来代表你扬州王家一脉签字?”
人群之中,脸色发紫的王恕浑身一颤,双脚不听使唤的走上前去。
扬州王家从王氏一族主脉分离出来不久,在扬州的地位不稳,还需要多年的苦心经营,若是方家次子当真在扬州地区推行有教无类,等那些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转变思维,王家就更不好对扬州地方百姓进行控制了。
他有一万个反对方家次子推行有教无类的理由。
但王氏一族的族长和江南之主徐凤先都已经开了口,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王恕艰难的在卷轴上写下扬州王家的旗号和自己的名字,板着青紫的一张脸走到的方永面前,一双被鲜血填满的眼睛直视方永。
他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官帽,又指了指方永头顶上的弁冕,声音激昂道,“朝廷官员头上戴的是冠,公爵头上戴的是冕。”
“一旦戴上了帽子,你我
哪一个不是冠冕堂皇之辈?”
“妄图以天下大义为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野心,你当真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无非是担心聚集到金陵的那些流民造反,再出现一次七王之乱罢了……”
话音未落,一道震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胆!”
“再敢多说一句,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不知何时,徐凤先腰间的佩剑已经放在了王恕的脖子上。
王恕淡淡扫视徐凤先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依旧自顾自的向方永说道,“不要太高看自己,否则哪天从山顶上摔下来了,连一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方永目视着王恕转身离开幻音坊,至始至终,没有反驳过一句话。
他和定彦平之间的承诺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心知随着计划的施行,迟早会有人看出他的算盘。
然则雨水一旦汇聚成瀑布从悬崖宣泄而下,便再没有人能阻难起飞泻之疯狂。
大势已成,这一步棋,再无人能挡。
方永伫立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些不愿意签字的商户走上台来,咬牙切齿的写下了家族或者店铺的名号,承认了江南联盟的存在和方家向平民百姓传授知识的做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八万流民只是一个开始。
在洪涝、瘟疫和高温干旱的连续折磨下,江南的粮食产量本
就受到了巨大影响,富商豪门又借着天灾兼并了不少土地。
倘若秋收的粮食不足以让平民百姓熬过这个冬天,江南的流民,会比现在多出十倍不止。
放眼整个江南,现如今有能力收留这些流民的,就只有方家次子了。
二十年前的七王之乱,已经让原本富庶的江南人口缩减大半,而今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生机。
江南,不能再乱了。
九百余人陆陆续续的在卷轴上签下名字,又规规矩矩的回到位置坐下。
除了先一步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