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芝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近乎肯定道,“应当是把红袖堂的人挑选出来加入聚贤阁,继续分散红袖堂的势力吧。”
从方永说出新建的产业是聚贤阁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红袖堂成员,有近一半懂得武功,受到方家产业仙衣阁的影响,绝大部分女人又学了纺织刺绣。
按照方永招纳人才的要求,红袖堂几乎所有人能有条件加入聚贤阁。
倘若朝廷当真打算进一步打压越王一脉的遗孀,进一步分散红袖堂势力无疑是最好的做法。
但红袖堂是她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势力,要是真的分散开来,今后自己在方家的地位,也便和花满溪等人没什么两样了。
萧玉芝惆怅之际,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脸庞。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要是想要掌权,方家的产业你再挑一处打理就好了。”
“红袖堂的存在必须弱化到连地方县衙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程度,这是他们不再受朝廷刁难的唯一办法。”
方永伸手擦了擦萧玉芝眼角的泪水,默默将萧玉芝抱在了怀里。
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他只知道萧玉芝身上背负的仇恨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当年七王之乱中越王座下的所有忠臣良将和几十上百万的士
兵。
还有从那场战乱中活下来的部下遗孀。
这个女人身上的担子,远比想象的更加沉重。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是你背后的盾。”
“但在做事之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能懂吗?”
方永声音轻柔的说着,俯身在萧玉芝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阿奴的离开是他到现在都无法抹去的心魔,他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离自己而去了。
他心里有谋略,背后有势力,家中还有沈碧落、欧阳文忠和定彦平三位精通推演之术的大才帮忙。
现如今缺的,是挥斥方遒的势。
真到了方家一呼百应的那一天,即便是当今皇帝,他也敢让皇帝从天子的宝座上走下来。
酥麻的感觉在额上停留了许久。
萧玉芝心生悸动,突然踮起脚尖,迎上了方永想要收回去的嘴唇。
“我懂,我都懂……”
“红袖堂是妾身和公孙兰努力了半辈子的成果,只是突然把势力弱化,难免心中会有几分意难平。”
“公孙兰在漠北还聚集了一批父王座下的旧势力,如果能想到办法,也让他们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吧。”
“越王一脉的痛,不应该拉着其它受害者一起承担。”
萧玉芝说着,猛地伸出舌
头,堵住了方永想要说话的嘴。
从当年公孙兰带着越王座下遗孀联系上她之后,她就已经踏上了一条艰难的路,心智和谋略远比同龄人成熟。
她知道方永弱化红袖堂是为了保住越王遗孀和她这个所谓的郡主,乃至于聚贤阁的出现,都是为了帮助红袖堂软化实力。
只是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哪儿是一两个暖心的举动就能化解的?
两人纠缠在一起许久,直到大堂里的灯油燃尽,萧玉芝才浑身瘫软的败下阵来。
“苏姐姐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吧。”
萧玉芝主动搂住方永的腰,趴在方永怀里低声细语道,“妾身也想给方家生一个……”
“就你?还想生一个?”
突然的质问声把萧玉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方永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房间。
“我要你生十个!”
古朴的大床摇摇晃晃了一夜。
萧玉芝趴在方永怀里疲惫的睡了过去。
沈碧落一夜未归,方永一夜未眠,学着沈碧落的模样,呆呆的看着床顶粘着的连山易图纸。
近十五万无家可归的黎民百姓,哪怕一人一天只吃半斤粮食,一天下来也要消耗近八万斤。
方家囤积的大量粮食都给了军伍,食为天那点儿存货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七天之内,沈家
的海外商船要是不能把粮食运回来,方家会提前陷入粮食危机。
方永双眸紧紧盯着图纸上那道挡住河流的水坝,心中无力一叹。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方永叹息之际,紧闭的房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门闩被撬开,面色憔悴的沈碧落拿着一根铁签走了进来。
沈碧落看了一眼方永怀里熟睡的萧玉芝,自顾自的脱下了被露水打湿的衣服。
“沈家商船带回来的粮食已经达到台州海岸,约莫有一千三百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