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床很小，刚好够容纳两个人缩在上面。叶明溪和顾屿澄一左一右睡在被窝里，盖着同一床被子——1.5m的牛奶绒小被套，勉勉强强盖住他们两个人。
叶明溪以前睡觉总会不自觉乱动，但今天她睡得很规整，平躺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侧。就算这样，她也会不小心挤到顾屿澄，肩膀与他贴在一块儿。
今晚没有下雨，窗外风很大，风声呼啸。
很冷，屋里很安静。
被窝里温度却不断上升，叶明溪能清晰听见他们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
叶明溪挨着顾屿澄的那边肩膀有点酸——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她不自觉动了一下，手指划过顾屿澄的指尖，像是勾起什么信号，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被窝里，两只手牵在一起。
叶明溪手指蜷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想要逃走，还是想要牵紧一些，但她指尖一动，顾屿澄的手指就缠绕着跟上她的动作，探入指缝，十指相扣。
叶明溪感觉自己手掌快要出汗了。
明明只是平躺在被窝里，穿着厚厚的毛茸茸睡衣，什么都没做，只是牵手而已，可是呼吸为什么越来越沉？心跳为什么越来越急？温度蒸腾的感觉为什么越来越明显？
孤男寡女，躺在同一个被窝里，都是成年人，都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清楚吗？
叶明溪手指松了松，指尖在顾屿澄手背上划了划，轻轻抚过他的手背。
“顾屿澄……”叶明溪侧过身，哑着嗓子，气音出声。
顾屿澄抬手揽她脖颈，引线即将被点燃。
然而，没等叶明溪的吐息呵到顾屿澄耳畔，手机的震动声突然响起。
“呜、呜、呜……”一声一声，划破屋内的寂静。
一泼冷水毫无征兆地浇下来，还未燃烧的火苗一下子熄灭。
“你的手机。”叶明溪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坐起身，让顾屿澄从旁边下床。顾屿澄到阳台边接电话，睡衣的尾巴随着他的步伐一摆一摆。
叶明溪听见他的声音，是在聊工作。
公司合作商出了什么问题，电话那头听起来很焦急的样子。顾屿澄的语气倒是很冷静，冷若冰霜的那种冷，叶明溪估摸着，这会儿电话另一头的那人已经被吓得满头汗。
叶明溪没有继续听，她看着他的背影，呼口气，抱着膝盖蜷在沙发床上，裹进被窝里发呆。她在想，今天一天顾屿澄好像都很忙，除了陪她，他剩余的时间都被手机占据。
她又想起昨晚，大半夜的，他还在公司加班。
小说里的总裁都是很忙的，更别说现实里了。再回想今天一天，顾屿澄毫不犹豫地答应陪她买家具，陪她斤斤计较地对比性价比，开车带她去家具厂买打折家具……
叶明溪有点茫然。
终于等顾屿澄打完电话回来，已经快半小时了。
“怎么还没睡？”顾屿澄走到床边，问她。
“还不是很困。”叶明溪给顾屿澄让出位置，和他并排坐着，“顾屿澄，我们聊聊天？”
“好啊，聊什么？”
“聊工作。”
顾屿澄以为她要问刚才那个电话，解释道：“公司的研发部出了些问题，我明天下午就得出差，是公司实验室和科大教授的合作出了岔子……”顾屿澄说得很仔细。
和刚才在电话里不同，他和下属说话时，语气冷冽，听不出情绪，让人觉着怕。但和叶明溪说着同一件事，他的声音中却带上了柔软的情绪。
比起聊工作，更像是在聊家长里短。
叶明溪听得很认真，等他说完，她犹豫片刻，轻声道：“顾屿澄，你们公司很忙。”她用的是陈述句。
顾屿澄微怔：“是挺忙的。”
叶明溪侧躺下，蜷缩在被窝里，背对着他，牙齿咬过舌尖，闭上眼直接问出了声：“那你为什么陪我去买家具？”
别的叶明溪不敢问，也压根不敢多想。很多事情，她怕问出口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但她的确很迷茫，她需要一个答案。她对顾屿澄是见色起意，她清楚，可是顾屿澄对她呢？
他们……是一样的吗？
叶明溪隐隐约约感觉，不是的。
网络小说里常常出现这么个经典剧情：霸总男主唇角一勾，挑着小白花女主的下巴说，女人，你在玩火。
顾屿澄是明岛科技的董事长兼总裁，他是霸道总裁，但绝对不是小说里的那种。叶明溪自己也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女主，他们之间没有小说里那么狗血。但叶明溪很清楚，她的确在玩火。
安静几秒。
叶明溪迟迟没有等到顾屿澄的回答，她身子不自觉蜷紧了些，微弱出声：
“算了，当我没说。”
“因为你问我了。”
两人同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