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说:“明天汉岩寨的例供本来已经准备出来了,毕竟不是太多,合到每一户头上是三十斤。不过去年歉收,只怕后天就有人家断顿……” 陈天民说:“例供嘛,从此以后是再也不给了。无论谁都一样。大牛,你和福根去阎老财家一趟,跟他说,因为要交例供,今年村里好多家都要断顿,求他收租子的时候拖延个把月。” 大牛说:“这个都不用去说,他肯定不同意。阎老财出名的心狠手黑,怎么可能管咱们的死活。 陈天民笑到:“就是要他这个不同意,我这是先礼后兵,他要是同意了,我倒还不好意思下手弄他了。” “天民!阎老财不肯拖延收租的日子,李大户又不肯借粮给咱们。汉岩寨的山贼们今晚就要来催逼粮钱了。不给够数就要来咱们村子里杀人放火。怎们办?这群狗日的,真是里里外外逼的咱们穷人不得活啊。” 这汉子叫林大牛,二十四五岁年纪,天生的火热心肠,在林家村素来很有声望。遇到这种全村生死存亡的大事,自然被推出来做主事人。 陈天民外祖父是乡塾的塾师,父亲和陈天民自己 都识文断字,在农村人眼里都是有学问的人,一向受人尊敬。所以遇到事情被人询问,拿主意是肯定的。 陈天民说道:“大牛你别着急,我有办法。”林大牛等人听陈天民说有办法,都高兴的围拢过来,听他说。 陈天民说道:“大牛哥,你先跟我说说汉岩这群山贼的情况,他们共有多少人枪,上次来收历供的时候是什么时辰,来了多少人枪?” 林大牛说:“长根来说,长根比我说的清楚。” 李长根也不客气,开口说道:“汉岩山贼是咱初生镇七股土匪里人数最少,实力最小的了,据说只有二三十人,七八条枪。但是土匪就是土匪,他们也一样的心狠手黑,前年来收历供的时候,砍断了抗缴的小岭庄葛大憨的腿,后来出血太多死了。 去年砍断了山前村马保的胳膊,也差点死了。上次他们来咱们村是年前……小年前两天。中午晌,那大钟一点半左右。来了十五个人,六条枪。嫌林老强搬粮食搬的慢,踢断了他两条肋骨。” 他说话果然简明扼要,清楚明白。 陈天民说:“这样啊。幸亏是这群山贼先来,要是湖 匪们先来可就难办了。大牛哥,你受累跑一趟小岭庄吧。” 几个人听他说什么幸好山贼先来,湖匪先来就不好办了,都没听懂。但是貌似是有办法解决了倒是都听懂了。 大牛喜道:“好嘞。跑小岭庄做那样儿?” 陈天民说:“借兵!你跟他们村的人说,借他三五十个青壮,人数越多越好,把他们村所有的抬枪,单打一,猎铳什么的,也都一并借来。” 李长根听他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借兵!对,咱咋个就没想到。两个村子百十号青壮,吓也吓他们一身汗。吓不过就跟他们拼一场,好过年年被他们欺呢。” 林大牛也喜道:“是咧!硬是没想到这一条。湖匪们枪多势众,拼也拼不过。这山贼人少,保不齐就拼赢了呢。天民你有学问就是要得。” 陈天民说:“咱们人多,只要心齐,明天先把这拨土匪干了!长根哥说话清楚,长根哥也一起跑一趟吧。太阳当午之前争取赶回来。” 众人各自领命去了。这个时候是早晨六点钟左右,新首村距离小岭庄十几里地,林大牛跑去跑回,加上说话,集合的时间。 赶回 来只怕也在中午了,好在农村人基本都不吃午饭,只要回来了就能直接集合。 林东子和林狗儿带了几个青壮,挨家挨户喊人,其实有孟德彪和王二宝等一个班的战士,基本上赢定了。 但是他想唤醒村里热血青年胆量和豪情,靠别人是不行的。 好在自己有一把八成新的德国造镜面匣子枪,还有满满的40发子弹。关键时刻,就要看它的了。 村子里除了林大牛和李长根,林东子和林狗儿就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原来村里老成持重的那拨人,基本上都被土匪们给打伤打残。管不了事了。 青壮们在林东子和林狗儿两个人的组织下在村口集合。 人人都知道今天是山贼们来收钱粮历供的日子,而村子里又拿不出足够的数量。 所以大家脸上都毫无表情,有些甚至是面带悸容。 陈天民看着这些年轻却面黄肌瘦,毫无生气的人们,心中十分生气。 这个年代的穷苦农民们,不但要受伪政府的残酷压迫,地主的层层盘剥,还要受土匪们的强取豪夺。真是没有一点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