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贡院的门放开,杜衡带着东西从北门出来。 阴霾了将近一个月的天气,竟然在这日下午漏出了些许阳光下来,落在人身上倒是微有些三月暖春的味道了。 贡院门口一贯的喧杂不已,车马拥堵。 在人群之中,杜衡步子有些沉,不单是在那龟壳号房之中憋屈了好些日子,更多的是复杂的心境。 他回头望了一眼京都修建的十分巍峨正气的贡院,轻轻摆了摆头,举步朝着自家马车去。 “老爷一连进了考场七日,今日可有安排?” 易炎素来冷淡的性子也察觉出了杜衡的心绪不佳,他在贡院门口等了有些时辰,看见了从门口一应出来的考生的神色,有喜有忧,不过是忧者居多。 只是不想自家主子也是后者中的一个。 他理解不得一场考试对读书人的重要,但还是开口说了句话想转移杜衡的注意力。 杜衡放下书箱,坐在软垫子的马车上吐了一口浊气,摇摇头:“回去好生休息两日,不做旁的。” 易炎看了人一眼,没再多话,赶着马车往回走。 春闱次月初八放榜,盘算日子还有二十余日,比之往昔考后的期待和焦灼等待,杜衡此次对放榜未有抱一丝的期许。 在贡院的三场考试,他考的心猿意马,并未曾有认真作答。 一路从童考走到会试场上,便是最低级的童生考试起便给读书人树立了科考公正森严的形象,谁曾想到了天子脚下何等要紧的会试竟然出了舞弊之事。 杜衡不免心生失望,会试录取名额有限,每多一名舞弊之人,原本该上榜的才学之士便要被挤掉名额无攻而返。 普天之下那些清寒读书人不惧寒分冷雪刻苦读书走到此处本就难于常人,然则偏生有些人利用身在京都之便,只手遮天。 思及此,实乃是让人心中愤恨。 他失望的同时,心下也断定,这朝廷京城只怕是真的要乱。 会考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主理,又派有钦差大臣,此乃朝廷权臣,信重之人,而今出现泄题,如此便说明是上头出现了纰漏。 他一个偏隅之地无权无势的小书生,纵是有些才华届时进了殿试,此番多事之秋,只怕沦为争权夺利下的炮灰。 考试之时他心中一直不得安宁,朝廷现今之势风起云涌,他试想过中榜后的情形。 三甲无用授不得官位,只得苦熬;挤进二甲名列,虽能得官可做,可朝中无亲无眷,如何摸得清楚权势斗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再往上了说,倘若侥幸中得一甲,自可是春风得意,但他被透了考题,即便是一切都是无意,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何种可能,杜衡始终不认为他此次中榜可以独善其身。 与其如此,又何苦挣扎。 昔年他和秦小满一起许诺不过是中个举子之名,得护一家老小,不愁吃穿过些小 日子。 今朝愿望已然实现, 自当知足常乐。 杜衡倒是看的开, 他对会试执念算不得深。 只是遇到这些事心里不免还是乱糟糟的,他既是对榜单不抱希望,出了贡院当即便想离开是非之地,立即回到落霞县。 然则若是他立即动身,届时抵达县城春闱还未放榜,如此必然引人猜疑。 为了稳妥,他还是待着快到放榜之时,这才动身回县里。 三月初八一日,春闱放榜。 童试至今,杜衡头一次落了榜。 不过一切早有心理准备,草走了个过场,杜衡便回宅子退了住处,驾着车马回县。 ...... 四月里的天暖烘烘的,午后的青石板被晒的干舒,春暖明媚惹人眠。 屋子里静静悄悄的,四月春光落在窗棂上,随着风飘进来了几瓣粉红色的桃花瓣。 承意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他看了一眼睡在身侧合着眼睛的秦小满,呼吸渐稳。 他小声喊了一句:“阿爹~” 睡熟的人未动声色,承受意又爬上去了些,伸出胳膊抱住秦小满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亲了一下。 就像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他每晚快要睡着前秦小满亲他的脸颊一样,轻轻的亲了一口。 这样睡觉的时候就不会有大嘴巴,长舌头的怪物到梦里来吓小朋友,晚上可以睡的更好。 他也想小爹中午睡觉可以睡的很好,因为最近小爹吃饭的时候总是想要吐,以前要吃三大碗饭现在都只能吃一碗了。 芹哥哥说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