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虽荒废了,但好歹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九司众人当晚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颜婳的信鸽已经寻了过来,咕咕的动静惊醒了蓝宁,她起身查看。
信件只有短短两行,蓝宁看了却眉头紧锁。
蓝宁亲启:知府袁氏系废帝之妻族,废太子尚在,望慎之。
此事还要从女帝登基说起,女帝斩杀其兄于王座之上,却留了废帝的妻族袁氏和他的儿女一命。
登基后,朝中对女子称帝有异议者众,加上女帝并无后嗣,这位废帝之子虽年幼,但也曾是国嗣正统,所以朝中仍隐隐有许多支持者。
虽不知女帝对袁氏一族和废太子究竟是什么态度,但也决算不上温情,颜婳的提醒也是多方考量后的结果。
而蓝宁如今被看作女帝一党,也难怪她到耀州后,这位袁知府一直未曾露面,蒋知州在她面前谈及他时也吞吞吐吐。
事关煤矿,又牵涉朝堂上地位特殊的袁氏一族,想要明明白白查清诸犍一案,实在是难上加难。
蓝宁正发愁,一位故人循着昨夜六界署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正是在青丘任职的那位诸犍大人。
妖族不同于人族,不入世的妖往往自称族名,只有白晔、蓝迟这样常年在人界走动的妖魔才会自称俗世之名。
按理来说,这位诸犍大人入世已久,本该有个俗名才是。
但一来巧的是诸犍族这一辈只有他一只诸犍入世为官,在人间本不存在称呼上的不便宜;二来,他未曾修成全部人形,牛耳独眼长尾行走于世间,同僚们人人都知他本体为何,叫来叫去也成了习惯。
诸犍刚一进庙,蓝宁就觉察到了不对,他身上好浓的血腥味。
没等蓝宁开口询问,诸犍先开了口,只不过不是朝着蓝宁。
“白叔祖,你咋也在这咧!” 诸犍瞧着倒是高兴,只是白晔听了他的称呼悄悄望了蓝宁一眼,面色却有些沉。
“我与你家长老只是有些故交,你称我白晔便好。”
青丘之案,诸犍本那时就能见到白晔的,可惜白晔在抓捕那夜扮作了受伤的小妖,诸犍便没能发现。
想到初见时白晔扮出来的那副柔弱样,蓝宁有些忍俊不禁,倒是为难他了。
过了这个小插曲,蓝宁问诸犍为何一身血腥味,可是伤到了何处。
诸犍倒是一脸无所谓,有些憨地挠着头,说他皮糙肉厚不碍事,这伤是跟那姓袁的女人打架去了。
诸犍龇牙咧嘴,“俺还真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人族女人,若不是她绑了俺同族,真想跟她义结金兰!”
“你知道是袁女绑了诸犍们!他们现在在哪儿?”蓝宁抓住了重点,急忙开口询问道。
“她身上有俺同族的气味,定是她。但是在哪儿,俺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提到此处,诸犍有些垂头丧气。
妖族性子都莽得很,诸犍找不到人,直接找上门跟袁小姐打了起来,受了伤就再去,直到蓝宁等人到来。
只是奇怪,诸犍一人打不过那位袁小姐,诸犍一族总能吧,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抓了起来,又如何处置了呢。
担心诸犍当时一人搜寻顾不到整个同官县,遗漏了哪里,阿迟那边又还没有带回消息,蓝宁派下属同诸犍一起,再次排查整个同官县。
办案多年,往往都是这样又笨又累的办法最有用,南城那次搜查药铺是这样,如今只怕也是。
蓝宁和白晔算是众人中身手好些的,于是暗中跟着那位袁小姐,看她平日里都去些什么地方,通过其中的蛛丝马迹,或许能寻到诸犍一族的下落。
只是跟踪了许久,他们发现这位袁小姐的行程倒是简单。
她住在当地农户的家里,白日里也不太爱出门,除了休息外,只在屋外舞她那双刀,偶尔也帮农女们做些她们力气不够的农活。
到了夜晚,便准时出现在矿场附近挖煤。
趁她夜晚出门不备,蓝宁和白晔趁机探查了她住的地方,只是很普通的民居,连屋内的陈设都少得可怜,丝毫没有能藏下诸犍那种大型妖族的地方。
更糟的是,诸犍那群人对同官县再次探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诸犍族人的踪迹。
情势如此不妙,蓝宁甚至要作出最坏的假设,诸健一族不会已经遇害了吧。
只是哪怕还有一丝可能,她都不能放弃。
“整个单张山上你们都寻遍了吗?”蓝宁不死心。
“是,整个山上,已经没有一丝他们的气息。”诸犍看起来萎靡不振极了。
“没有他们的气息……单张山……煤矿!”蓝宁突然激动起来
“地上没有,那地下呢!” 她蓦地想起那个村民们进进出出的山洞,诸犍闻不到他们的气息,如果他们不是已经遇害了,那就一定是被隔绝在了哪里,阻断了诸犍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