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周肆没敢看她,若说去刑部,只怕三人都是要去刑部,萧离这一问不过是试探罢了。
江词安抢着道:“泽礼与下官都要到刑部一趟,殿下呢?”
萧离弯弯唇角,说:“好巧,我也是。”
萧离转身时,周肆狠狠给江词安一记肘击,江词安摆着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耐我何。
“殿下怎么不坐马车?”江词安注意到萧离牵着一匹马问道。
萧离回首道:“骑马快些。”
周肆适才注意到那匹长得更加雄壮威武的黑骏,心中竟徒增一股欢喜。
这时萧离发现只有江词安一人是坐马车来的。
江词安一把拉住周肆,对着萧离说:“雪下大了,殿下若不嫌弃,随我们一道坐马车吧?”
我们……
“好啊。”萧离直接答应了。
周肆对着江词安道:“溯然,你不是个娇公子,今日怎么就不骑马了?”
江词安笑道:“昨日喝大了,今早头昏得不行。我要是骑马,街边围着的都是姑娘,影响进宫多不好。”
萧离并不觉得江词安在夸大其词,京城的姑娘多喜这样的风流贵公子。周肆却与他不同,周肆是由诗书气和杀伐气堆砌而成的疏离感,周肆长得好,丰神俊朗不足称赞,是既吸引别人但又让人难以靠近。
三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微妙,江词安是崇琰八年的文举状元,享誉盛名,在此时竟被这气氛搞得不知所云了。
所幸没过多久就到刑狱了。
想来这会儿萧瑜的手谕应当是传到刑部了。
刑狱门前两人执伞等候,伞下着大红官服的那人似乎已经年至七旬了,脊背有些许佝偻,但神态自若,清风道骨。
想必是刑部尚书的父亲,太保张业了。
三人见状也不在磨蹭,急忙上前以晚辈姿态问安,道:“张太公安好。”
张业不摆什么前辈架子,也回了礼,嗓音微哑,苍苍道:“诸位随老夫来吧。”
萧离作为主审先开口说话:“天寒地冻的,太公不必出来相迎的。”
张业回道:“无妨,犬子卧病,老夫得来。”
“劳烦张太公,尚书大人可还好些?”
“殿下操心,没什么大碍的。”
张业把桌案上的案件卷宗都交给了萧离,道:“殿下,此乃户部中年关调出的银两明细和户部尚书杨明忠下狱案底……”
张业像是要把这案权权交于萧离等人,最后道:“内阁重议,老夫不做奉陪,刑部诸人皆听殿下调遣。”
萧离颔首,福礼道:“太公走好。”
三人很自觉的开始翻阅卷宗,办事公房中再一次陷入安静。
萧离在查户部的账本,发现有几处极为明显的漏洞,但这么明显的漏洞会就这么大意的放着么。
萧离到外面唤了一声:“廖远。”
廖远单膝跪下,冲萧离拱手道:“属下在,殿下有何时吩咐?”
萧离从腰间取出腰牌抛给廖远道:“去户部把去年所有账簿取来,让户部让北凉和柳东的清吏司郎中来一趟。”
廖远说是,起身走到院子时,萧离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喝止他:“等等,让紫鸢也来一趟。”
廖远不解,也没多问,咧嘴一笑,“好的,殿下。”
萧离往回走,江词安问道:“表妹,账簿有问题吗?”
萧离瞥了他一眼,对这声“表妹”始终不太习惯,她道:“有。”
“我看看。”
说话的是周肆,萧离惊诧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萧离把有问题的那本递给了周肆。
半晌后,周肆缓缓道:“是有问题……”抬眸看向萧离时,周肆的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一下,那灼灼目光在顷刻间击碎了周肆所有的防备。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手指握住毛笔开始誊抄有问题的地方,眼睛盯着纸张,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江词安合上卷宗,道:“这都什么啊,我去审审那杨明忠。”
江词安起身走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屋小人不多,两人都觉得周身不舒服。
“我也去。”
两人同时从位置上站起来,同时脱口而出这句话。
原本就不太暖的屋子里在瞬间又凝固了几分。
“请。”
萧离:“……”
周肆:“……”
两人又同时说了“请”。
萧离犹豫一瞬,就故作无事颔首,径直出去了。
“殿下……”
“狱中森寒,披上氅衣吧。”
萧离回首,周肆替她取了雪白大氅,正朝她走进。
两人同是着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