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往家长队伍中张望。
起初,她还担心蕊蕊母亲不会来,直到看见蕊蕊母亲独自一人站在远离众人的地方,身侧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不知张蕊蕊用了何种方法劝说她来的。
安宁松了口气,收回视线,低头拿出手机,给沈乐知发了条消息。
他们二人事先跟苏茂成打过招呼,没有说得很详细,不过一提张蕊蕊的情况,苏茂成多少也明白了。
他忙着组织接下来的消防演习,直接把办公室留给了两位老师。
蕊蕊母亲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胡说!我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就生病了?还是精神病?!”
安宁连声否认:“不是精神病,请不要这么说蕊蕊,不是您想的那样。”
看着张蕊蕊母亲急切而受伤的神情,安宁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沈乐知接过话头:“她是您的女儿,她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一样的病,需要看医生,需要吃药,只是会比感冒好得慢一些,但并不是您所理解的无药可救,而且,生病也不丢人。”
“蕊蕊家长,抑郁症没有您想得那么可怕,在这里我保证蕊蕊不会遭到任何区别对待,我们对蕊蕊的情况是严格保密的,不会影响她在学校的生活。”
“蕊蕊跟同学们的相处,比您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蕊蕊母亲有些沉默,她连连摇着头,似乎在否定这一切:“我不懂,沈老师,我不太懂。”
“她怎么会得那种坏病?”
安宁的心脏被刺了一下。
从旁人的角度,都会觉得刺痛。
那处在漩涡之中的蕊蕊呢?
她不免想道。
“是这样的,蕊蕊妈妈……”
沈乐知一边讲一边安慰蕊蕊母亲。
张蕊蕊参加完逃生演习后就请了假回到教学楼。
她站在教务处门口,抬着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妈,我想去看医生。”
她轻轻呢喃。
相比于门外的安静,蕊蕊母亲的情绪更为激动。
等张蕊蕊敲门进来后,母亲就一直抓着她问:“你告诉妈妈哪里不舒服?胃疼?还是哪里疼?”
“这里……”张蕊蕊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心脏疼?!”蕊蕊妈妈惊呼一声,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眉头紧紧拧着。
“不是疼,就是,就是……浑身不舒服。”张蕊蕊抬起头,有些无助地看了眼安宁。
母亲语气因急促显得严厉:“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让妈妈带你回家的吧?”
“我没有!”蕊蕊跺了下脚,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后,忽然捂着肚子蹲下。
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懂……你总是不理解我。”
“那你得跟妈妈说明白,妈妈才能懂啊!”蕊蕊母亲也焦急地蹲下,试着拉蕊蕊起来,可她纹丝不动。
“地上多凉啊,你先起来,好好跟妈妈说话。”
被拽了两次之后,蕊蕊终于崩溃了:“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关心这些没用的了!”
被她一吼,母亲怔住了。
张蕊蕊抬起脸,眼泪哗哗淌在脸上:“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你决定的,连生什么病吃什么药都要先问问你。我不饿,也不冷,我没那么娇气。我不需要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了,食堂好不好吃,宿舍的床软不软,我都不在意,不感兴趣。”
“我难受,我好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哪里疼,但就是难受得想死,我不敢贴着窗户走,每次看窗外我都怕自己突然发疯想跳下去。”
她喘了几声,目光越过母亲望向窗子,似乎被阳光晃了一下眼,她抬手捂住了脸:“我不要死,我不能死……”
她有些胡言乱语了。
张蕊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用力抓胸口的样子,像是想把心脏从身体里给挖出来。
“妈妈,我没有不想学习,我想学,我想考一个好大学,可是我做不到,我的成绩就是好不起来。”
“我再也好不起来了……”
她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头。
母亲抱住她,拦着她的动作,将她紧紧箍怀中,声音也带了哭腔,凄厉地喊着:“我求求你了,妈妈求求你好不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不能放弃啊,你是妈妈唯一的、最后的希望了……”
“妈,我求求你行吗!你不要逼我了,我只是,只是……”
张蕊蕊仰着脖子,冲着天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家里已经一团糟了,如今她在学校的生活也像一团乱麻。
她觉得自己好丢人。
每次听方瑾乐呵呵地分享各种她没见过的小零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