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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寒塘(五)(2 / 2)

你认成哥哥了。”

郎君轻笑道:“我比你年长,何不能听你喊一声哥哥?”

“铛。”

珠钗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可闻,屋中一片寂静,于谦拾起钗,伸手解开红绸带,一头抹了兰花油的乌发散开。

他拿出一把木梳,边梳边说。

“吾思神女,自是罪过。”

张长清心中一团乱麻,低垂眉眼很温顺,于谦梳好发髻插入珠钗,红绸带撩过脖颈引起一阵酥麻。

原来郎君也会撩人的,也会为人梳发。

就在寂静的只剩下呼吸时,房门动了动,一少年推门而入,大喊道:“哥,该用饭了。”

此时于谦刚放下木梳,张长清脊背挺直,端正坐在椅上。

少年惊愕后退,看了看张长清,又看了看自家哥哥,捂住嘴巴,喃喃道:“不知哥哥书房中有女子,唐突了,唐突了……哎!”

他往后再退了几步,被门框绊倒,小厮跑来去扶,少年连滚带爬又往后退了几次,说:“我失态了,是我失态了,不用扶,我自己可以起来,我自己来!”

于谦没眼看,瞥了一小眼,说:“舍弟,于泰。”

张长清与他走出书房,于泰和他并排走在后面,能听到于泰被训斥后的委屈声。

廊外飞雪,张长清撩了一下红绸带,于谦抬头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雪,便不再训斥于泰,而是出声提醒:“路滑,小娘子小心脚下。”

到前堂会客厅,那里摆了一张大桌子,张长清他们一前一后跨入厅里,老夫人坐在上宾,于老爷和于夫人很是敬重她。

张长清自觉做到老夫人身边,桌子上摆着新鲜的时蔬,有浮着油光的肉汤,一盘醋鱼,一碟肉食,她心里腹诽,是不是钱塘家家户户都要有醋鱼,其他的菜能把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醋鱼难吃的能把鱼气活了。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

张长清埋头苦吃,独独不碰醋鱼,于夫人给她夹菜,就夹一筷鱼肉,鱼在碗中不得不吃,一样的土腥,难以下咽。

于泰也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表情有些怪异,到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骨碌全滚到肚子里去了。

张长清手拿饼子,细嚼慢咽地吃,夹了一筷醋酿豆腐,味道美味,忍不住多夹几筷。

见状,于谦默默将醋鱼和醋酿豆腐换位,继续垂头吃饭。

于谦的父亲于仁吃完,放下筷子询问:“粗茶淡饭不知小娘子可合胃口?”

“合胃口,”张长清放下筷子,笑着说,“于夫人手艺真好,若是能跟您学上几道,定是酒楼鼎鼎有名的大厨。”

满屋的大人都笑起来,于夫人的脸上更是爬上薄红,放下筷子,匆匆忙忙去了厨房。

回来时,捧着一大盘水果,是饭后的水果。

于谦拿过一个熟透的橘子,剥开尝味,是甜的便将黄色果肉放在张长清的掌心上,说:“橘子是甜的,放心吃。”

于泰剥橘子,放进嘴里,酸得面目狰狞。

“哥,你给我的橘子,是酸的。”

于谦细细摘去橘肉皮上的脉络,再放到掌心上,问:“甜的吧?”

张长清点头,于泰疑惑的怪叫了一声,说:“哥,你给我的橘子,是酸的,什么甜的不甜的。”

于谦没搭理他,把茶杯推到张长清面前,说:“喝些清水,以免甜到嗓子。”

于泰气得够呛,跳下椅子怨气冲天地跑了。

“小娘子读过什么书?”于谦没搭理于泰,说自己想问的,眨眼想了想觉得不妥当,改问,“我想看看,我读过没有,四书五经?”

张长清细数着手指,念叨:“诗书礼易春秋,三国志,红楼梦,活着,西厢记,金瓶梅,小初高的语数英,还有好多,就不说了。”(2)

后知后觉,她说了一些现代书,这里的人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于谦低头沉思,有些迷茫,张长清连忙说:“这些书,都是独有一家的,没读过很正常,很正常。”

“独一家,小娘子可把书本给我看看?”

“在京中,没拿来,”张长清咽了咽口水,手紧张地抓住裙子,抓了些个皱。

“好,若是我有一日去英国公府拜访一定去看看独家的书是什么样的,”他笑意不减,又剥了个橘子。

天已是晌午,雪盖着有些灰蒙蒙。

老夫人同于夫人再讲了两句话,人就送到了门口,张长清跟着出门,蹦蹦跳跳地跑,像一只花蝴蝶。

她回头,笑语:“别过郎君,明日再叨扰。”

于夫人目送远去,手要关上门,见于谦走出了门外,问:“怎么了?”

他见雪中一根钗,应是刚刚小娘子蹦蹦跳跳留下的,悄声塞入袖里,回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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