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杨在家苦练武艺之时,张家坞堡之外,有一位面色稍显稚嫩的年轻男子,疯狂地抽打着胯下那、已经累到口吐白沫的黑色骏马,向着坞堡疾驰而来。
原本还在张家坞堡周围、各自忙碌的坞堡百姓,见到一人一马疾驰而来,远远地便认出,此人乃是坞堡内的哨探、程远。
见程远疯狂抽打战马的样子,众百姓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知道这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因为坞堡百姓平日里骑乘的、皆是驽马,但凡好些的战马,早就拿去换了粮食,只有坞主家有几匹好马,乃是作为种马、以供坞堡的哨探骑乘。
对于这几匹好马,坞堡百姓皆是爱惜无比,哪舍得如此抽打过!于是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跑着迎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程远刚一临近众人,便扯着那干涩的嗓子大喊:
“快……快去敲响警钟,告诉在坞堡外的百姓……鲜卑狗……鲜卑狗又杀来了!让众百姓速速回到坞堡躲避!”
说完,毫不停留、继续打马向着坞堡内冲了进去。
众坞堡百姓闻言,也不迟疑,当即便行动起来,有的立即骑上马,去四处通知、还在坞堡外面劳作的百姓,有的快速去将牛羊马匹,驱赶回坞堡,有的则急匆匆跑回坞堡,去敲钟示警……
坞堡内的百姓对于被异族劫掠一事,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般的小股异族,不会选择将坞堡作为目标,因为这些坞堡不但难以攻破,还有着不小的防御力量。
再者,异族之人还需要留着部分坞堡的百姓,继续种植粮食,饲养牛羊马匹,以供他们再次劫掠,因此,除非与某个坞堡有着仇恨,或是有着特殊目的,否则,他们轻易不会做出竭泽而渔之事。
一般情况下,异族只会将坞堡各出口围堵住,防止坞堡内有人突然杀出,然后便驱使捕获的汉人百姓,去收割坞堡外的粮食,掠走散落在外的牛羊马匹。
当然,也有极度贪心的一些部落,会做出赶尽杀绝之事。他们会提前派出大量的斥候,围杀各个坞堡派出的哨探,之后再采用偷袭的方式,突然冲进坞堡之中!
若是来不及冲进坞堡,他们也会抓捕大量的汉人百姓,逼迫这些汉人百姓去撞开坞堡大门,再率军一股脑地冲杀进去。
……
“我儿,莫要管老身,快去听从坞主号令,守护坞堡……”
“母亲,快上来!鲜卑狗还未杀来,孩儿先背母亲回家、再去不迟……”
“母亲……哇……呜呜呜……”
“母亲在此,快些过来……随母亲回家躲起来!”
“李老伯,当心脚下!来,某扶着老伯快些走……”
……
随着坞堡的警钟响起,坞堡内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快速地回到家中躲避起来,在外面劳作的百姓也纷纷赶了回来。回到家放下农具后,所有的青壮,又挎弓持矛,走上了街头,等待着坞主的召集!
并州的百姓皆是在异族侵扰中长大,因此民风较为彪悍,即便是妇人,挎弓持矛也是寻常。每次鲜卑前来劫掠,百姓们无论男女,皆会在坞主的带领下守护坞堡。
这座坞堡的主人便是张杨的父亲张武、张文韬。张武原本是在雁门郡戍边的边军,身高八尺、武艺高强,却因为出身寒门,即便杀敌无数、屡立功勋,也是难以得到升迁,从军十余年,不过是一位小小军侯。
得不到升迁也就罢了,张武自己在守卫边疆、杀敌报国,而自己的家乡云中郡,却是沦为了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等胡人的猎场,时常袭扰、劫掠不断。
张武的父亲,也就是张杨的祖父、祖母、大伯等,一家人便是被鲜卑入侵而杀死,只有张杨的母亲抱着年幼的张杨,被张杨的祖父藏在了枯井当中,才得以存活下来。
张武在得到消息后,彻底心灰意冷,辞去了军职、回到了云中老家,一边照顾妻儿,一边护佑乡里百姓。十余年间,便有了此时的张家坞堡、以及近两百户的百姓。
原本的云中郡,尚有许许多多的坞堡,只是随着张杨一年年地长大,胡人也是一年年地不断侵扰,云中那些坞堡的主人们,死得死、逃得逃。
如今整个云中郡,除了那些被异族抓去为奴的汉人百姓,据说仅有两三万汉人百姓、还在死中求活。不是这些百姓不愿意逃走,可是他们又能去哪里?
在自己的故乡尚且还能够吃上一口粗茶淡饭,若是做了流民,岂不得活活饿死在路上!因此,这些没有人可投奔的云中百姓,只能在此苦苦地挣扎。
如此,即便是死,也是死在了自己的故乡,不至于去做那孤魂野鬼,如生前一般、被百般欺凌。这便是云中郡剩余百姓的现状。
雁门太守郭蕴,在刚坐上太守之位时,素来知道张武的勇武之名,张武的妻子又是雁门郭氏旁支,也不算外人,因此,欲征辟张武为雁门郡都尉,可惜张武屡辞不受。
郭蕴并未放弃,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