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沅看向窗外,元宝说过景色很美。
方才还天光大亮的世界已经步入璀璨夜色中,远处的摩天轮“动物之眼”的每一只眼都散发着各种颜色的光束。
没了摩天轮的浪漫轻松,像是十几个缓慢转动的眼珠手电筒,以居高临下的样子监视着所有的外来者。
当光束扫向你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恍若躲藏被发现的强烈压迫感。
朱清沅没什么反应,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和动物们对视了一般。
平静的眼神中唯余审视,没有人世的善恶分明、高低贵贱,没有永无休止的竞争也没有人类复杂的情感。
就像两个刚刚睡醒的她打了个招呼,仅此而已。
近处的遮阳棚下有几只德牧一起按着三只鸡,手起刀落,血液喷溅,一地鸡毛。
而遮阳篷上印着五个大字“人肉处理厂”。
所以,元宝说的美景是摩天轮?
还是,在提醒她?
朱清沅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金边牧,说:“快到第二天了。”
或许,一个游乐项目对应一天。
七天作为宠人活着,其她的时间作为人活着吗?
动物游乐场显然不允许人的存在,所以七天以后宠人死亡?
“那我们走吧。”元宝忽然问她,“小朱,我们在哪儿见过吗?我看你挺面熟的。”
“那说明我们有缘分。”朱清沅面不改色。
“哦?”元宝笑了起来,“我面熟的人里,十个人里九个杀物犯。”
金边牧温和的语气中隐含一丝戾气,动作迅速地出了门。
朱清沅盯着她开门前咬一下门把手的习惯动作若有所思。
身前的人缓步走向小桥,朱清沅眼尖地看见桥底有几张“通缉告示”,下意识问出了口:“这儿最近在找什么人吗?”
“与你无关。”金边牧态度冷淡,大有一副“你再问,我就吃了你”的架势。
朱清沅知趣没再开口,直接朝桥上的姥人走了过去。
这是水世界的一部分,她躲不过。
躲不过,就迎上去。
姥人也不是多话的性子,头也不抬地舀了一碗汤给她。
要是刘秒在这儿就好了,朱清沅想,可以先拿他做实验,方便自己想对策。
此时在第四小学的刘秒正一边疯狂逃窜一边破口大骂她的无耻。
如果他知道朱清沅在想什么,只怕会眼泪汪汪地骂得更狠吧。
这个心黑的女人!
所有人与动物起初只有他和元宝留了下来,说明朱清沅是能控制“谁进第四小学”的。
而刘秒是“换”进来的。
她想骗自己露底牌!
朱清沅要不是故意的,他把桌子吃了!
汤面倒映着她的样貌。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测试员的体能训练—相当于从前人间的特警训练,她的眼中始终有一道光芒。
光芒向来是引人靠近的,而她眼中的光芒是逼退万物的。
仿佛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灼烧着站在她身前妄想挑衅的人。
看惯了生死,朱清沅开始麻木。
但一个麻木的人是难当大任的。
人间需要的,是一个悲悯万物、无限接近于神的强者。
人害怕的,是麻木的强者。
所以她需要在众仙与众人眼前扮演一个“有感情”的人。
尽管她从前是个杀人犯。
但乱世只论英雌,不问过往。
也方便了她以一副“感情充沛”的样子无限靠近自己真正的目标。
她要成为天地门中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