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拼命忍住自己想要反击自保的冲动。
“你便是许皖鱼,蔺战如之女?”范睢开口问道。
“是。”
“是你把粮食交给廉颇,意图增援赵军?”范睢的问话,在许皖鱼的意料之中。
但没想到,秦国方面真的会关注到自己。
“是。”
范睢:“那你这次送粮过来,是为了赵军降卒?”
“不是,是为了大王和秦国。”
范睢捋一捋胡须:“哦?说来听听。”
许皖鱼深吸一口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秦赵三年对峙,国内空虚。接收这二十多万降卒,对秦国而言负担很大。”
许皖鱼吞咽下口水,将自己思考许久的方式说出来:“漳河的灌溉足可供养几十万上党驻军,加上我有良种,产出远超普通作物。让这二十万降卒,在上党地区充作奴隶,开荒耕种,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能上交大量的粮食。”
范睢漫不经心道:“那良种可叫土豆?听农家许行说起过,确实是好物。然,这二十万降卒心向赵国,届时,这上党是归赵,还是归秦呢?”
听许行说过?
许皖鱼直觉不好,秦王先见的许行等人?为什么?
“是我思虑不周,何不将二十万降卒迁去偏远地区,为秦国开拓蛮地?”
范睢失望地说道:“女郎是真不知,还是为了救赵军装作不知?秦国境内,哪还有土地?”
许皖鱼急得满头冒汗。
自从铁器出现,农耕水平大幅发展,秦国人口爆发式增长,土地都不够自己人种。
将这么多降卒带回去,那就是让降卒去抢秦人的土地,秦人能同意才怪了。
范睢略带威胁道:“邯子郸城内,皆夸赞你愿以全部家资,换回赵军降卒。这番夸赞言论,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女郎莫不是以为,有这名声作担保,我们大秦奈你不得?”
?!
许皖鱼心中一咯噔,因为借粮给师傅的事,自己改变了入秦方案,不想冒头,只想苟到秦王忘记这些事。
因此自己紧急传信,交待胡非子不到命悬一刻的关键时刻,就不要轻举妄动。
为何他突然会放出这样的流言?
按时间来算,自己一动身,他便开始了,而且声势浩大。
谁最有可能影响他?
蔡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睢话中有话道:“女郎,你要展现你的价值,你要用行动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忠于秦,还是忠于赵。”
额间的汗水,滴落到眼睛里,许皖鱼不敢用手去擦拭,只能眨眨眼睛,缓解不适。
“请应候明示。”
范睢:“你认为,武安君会如何处理这二十万降卒?”
许皖鱼握紧双拳,他们要让自己做第一个提议之人!
他们不想背负骂名。
但为什么选择自己,而不是楼昌?
明明楼昌的地位更加尊崇,对赵国乃至赵王的打击更大。
“女郎?”范睢催促道。
这个名声不能背!
许皖鱼能够想象到,一旦自己提出屠杀俘虏的提议,阿翁和师傅的处境将变得极其艰难。而且,这涉及着20万个手无寸铁的生命!
许皖鱼咬紧牙关说:“武安君的意图是要最大程度地削弱赵国的有生力量。”
范睢陷入绝境,语气一边压抑着一抹匕首:“有生力量?这个词用得很巧妙。那么女郎的涵义是,要对这二十万降卒进行斩杀吗?”
许皖鱼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宛如案板上的鱼,刀锋逐渐接近:“非但如此。使人丧失反抗的方法远非灭杀一途,还存在着许多其他途径。”
白起微微抬起眼皮,这位小女郎妄想以微弱之力撼动巨树,完全缺乏自知之明。
但这样的热血,却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详细说明一下。”范睢像是在逗弄宠物,这小家伙弱小得甚至没有成为猎物的资格。
许皖鱼的嗓子火辣辣地疼着,她艰难地开口说:“砍断大拇指和大脚趾即可。没有拇指,他们将没办法握住武器和锄头,成为赵国的负担。”
在西方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类似的行动,就如同保加利亚的屠夫巴西尔一样。最终,他成功地让敌军首领感到相当的恐惧,展现出了强大的威慑力。
“可行。”
许皖鱼心中一喜,残疾总比丢命要强啊。
“然而,你准备用什么来补偿秦军将士的战功呢?”
秦国自商鞅变法开始,一直贯彻着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旨在提升秦军的战斗效能。
为了奖励军功,商鞅规定,所有在行伍中的人,不论其门第出身,都要根据其取得的军功大小接受相应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