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笑笑,“钱掌柜家大业大,看不上咱这点小买卖,你啊,别瞎担心了,赶紧跟我去后院帮忙把猪头猪下水拾掇出来。”
李四全见胡秀儿不以为然,脸更苦了。
他是东河镇土生土长的人,对镇上的事儿了如指掌,那个钱有福别看家大业大心眼却小的很。
他都派自己老丈人跑来打探了,说不准哪天就会上门找麻烦。
哎,要不是他才十三岁,身材瘦小,实在找不到比这工钱更高的活儿了,他才不会给个外地来的小寡妇打下手呢。
张大牛却不像李四全那样担忧,他是上个月才来的东河镇,老家遭了灾,亲人都死绝了,他一路讨饭跑来投奔远嫁的堂姐。
堂姐心善收留了他,他却不能待在家里吃白饭,刚养好身体就想出来找个活儿干。
可他是个半大小子,不识字,更没啥手艺,连去码头扛大包人家都嫌他没力气,找来找去,只有掌柜肯要他。
不仅给他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还管两顿饭,他对掌柜感激不尽,掌柜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他啥也不怕。
两个小伙计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胡秀儿,可她不在意。
她既然决定在这儿开铺子,就很清楚会遇到什么麻烦。
这里的风气如何,同行有哪些,能结交的需防备的人都有谁,她心里大概都有数。
胡秀儿上辈子跟钱有福也打过交道,那人心眼的确小,还爱记仇。
但她不觉得自己眼下这点生意能影响钱家肉铺什么,更不觉得钱有福会派自己的老丈人亲自过来打探。
她猜应是那个老头自作主张,顺便占点便宜什么的。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女人都成不了什么事,更何况她还是个寡妇,能把肉铺开起来就不错了。
至于抢钱家肉铺的生意,在东河镇上占据一席之地什么的,她没那个能力。
有没有能力别人说了不算,自己有几斤几两胡秀儿心里清楚。
不过她确实没打算跟钱有福抢生意,东河镇太小了,赚钱的门路就那么多,与其窝里斗,不如往更大的地方去。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她得先把生意做起来,攒点家底。
今儿杀的那头猪,肉都卖完了,就剩下猪头和猪下水没人要。
胡秀儿打算把猪头和猪下水做成卤味,杀猪的都很会拾掇这些东西,她爹更是个中好手,做的卤肉味道一绝。
上辈子她还问过爹,怎么不开个卤肉铺子?
卖卤肉可比杀猪有赚头,尤其是猪下水,那玩意儿不值钱,拾掇起来又麻烦,但是卤好了能卖到二三十文一斤,比上好的五花肉都贵。
爹说银子赚多少也没个够,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胡秀儿觉得爹说的很对,但是她现在缺钱,还是得先想办法多赚一点是一点。
猪头架在火上燎,烧干净藏在沟沟缝缝的毛,再多刮几遍直到露出白皮,然后拿滚烫的热油把表皮烫的卷起来,这样卤出来的猪头皮才会油光发亮,完完整整不烂糟糟。
猪头先下锅卤上,再把心肝肠子肚子啥的收拾干净,陆续扔下锅。
浓郁的卤肉香气弥漫了整个后院,引得张大牛和李四全肚里的馋虫闹翻了天,李四全不停咽着口水向胡秀儿提议,“掌柜,你这个卤调的这么香,要是开个卤肉铺子大家肯定抢着买。”
“那可不一定。”胡秀儿笑笑摇头。
卤肉价格高,贸然有个外地人跑来卖,本地人不一定愿意买来尝尝,万一花几十文买来后不好吃,那不是吃大亏了嘛。
但是拿来当添头引客,胡秀儿想应该没人会拒绝。
这样既能吸引人来买她家肉,还能给以后开卤肉店积累口碑,一举两得啊。
趁着灶上火正旺,胡秀儿煮了一锅白面条,烫了把青菜,一人盛了一大碗,浇上卤汤,再切点最先卤熟的猪肝,就是一顿简单又美味的午饭了。
张大牛一边吃一边照看着炉灶,见火小了就往里面添柴。
李四全眼巴巴瞅着锅里的猪头,那酱色上的可真漂亮,镇上哪家熟食铺子里的卤味都比不上。
尤其是那猪耳朵,又红又亮,等卤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偷着尝一口。
胡秀儿没好气敲了李四全一筷子,“快吃,吃完了跟我下乡收猪去!”
李四全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低头吃面。
张大牛仰起头看向胡秀儿,胡秀儿冲他摆手,“你不去,你留下照看着锅,按我说的一一捞出来沥干,明儿要用。”
张大牛点头,继续吃面,除了烧火,时不时再看看锅。
胡秀儿明知道李四全油滑心眼多,还愿意雇李四全当伙计,就是看中他是本地人。
熟门熟路会说方言,带着去收猪很方便,她虽然也会一点西山话,但是说的不地道,跟本地人打交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