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仍旧是一片混乱,残缺不全的尸首悬挂在战车横栏上,长剑贯穿着楚人和秦人士兵的躯体,鲜血淋漓,顺着冰冷的长剑,蜿蜒成三条血路。
肠穿肚破,肢体破碎在地上,尖锐的兵器刺入身体,那是钻心的疼痛。
硝烟四处蔓延,城头上秦军的旗帜还未被换下。
项燕的胡须哆嗦着,他并没有在战场一线指挥,只是在中军调度。
此时此刻,秦楚交战双方紧紧卡在一起,刀剑相击,枪戟交错。
呼啸的风声、刀剑相撞的声音和士兵们呐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头脑发晕。
斥候围在车前,脸上满是黑灰和泥土,汗水从额前大颗大颗滴落。
其他将领也闻讯赶来。
“将军,怎么回事?”
“将军,前军虽然攻入长葛,可是这长葛城内,连五千守军都不到。就这还经历了一番苦战。秦人有地理之便,他们的弩机对着我们不断地射杀。虽然眼下杀入城中,可是他们的主力并没有溃散。我看到他们是在有组织地往后撤退。”
“这个城池要全部占领,还得要起码两天的时间。”
其他将领忍不住道,“我听说秦军攻打城池,都是登上了城头,城中百姓立刻缴械投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楚军打原本属于我们的城池,竟然如此费事。城头都已经被占领,可是他们仍旧不放弃城池。”
这些将军本以为秦国人只擅长攻城略地,没想到面对攻城,秦人也是手段极多。
就在这时,斥候再度来报。
“将军,秦军援军赶到了。秦将李信率领五万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这些将领才刚喘了口气,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纷纷战战兢兢起来。
“什么?李信赶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一路上星夜兼程攻打葛城,李信竟然这就赶上来了。我们的八万军士人呢?”
冬日里,温暖的阳光落在楚军将士的肩头。
众人都用求生的目光看向项燕。
项燕抬头望着苍天,鬓发处突然染上大片的白。
项燕非常艰难地转头望向青天,随后闭上双目,哀叹道,“我可以带兵打败秦军,可是我救不了楚国啊!”
众将闻言,一个个都感到老将军项燕莫名其妙。
很快,楚军开始撤退了。
像是傍晚落潮的海水,他们一整片一整片的将队伍收束起来。
许多高级将官为了自己得到保护,,在没有告知将士们到底战场上状况如何的情况下,自己选择小路率先逃跑,当然,他们打的名义是随身保卫大将军项燕。
项燕指挥十万兵,兵分三路撤退。
前军变作后军,立刻撤退。
后军为中,中军率先从战场上撤离。
但是眼见大将军和将军们都已经跑走了,其他将士也没有了战意。
军队很快变成了一团散沙。
“秦军杀回来了!”
“秦军杀回来了!”
“秦军杀回来了!”
有人骑着战马,纵横战场,四处奔走相告,“大将军命令撤退!”
本来打的就够呛,如今听闻秦军回来了,带兵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李信,将士们手中的剑和戟已经握不紧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
秦国,颍川郡新郑。
“太子,这项燕所带十二万兵马,此时已经被夹在宛城和新郑之间。”
一侧,一位年纪较大的将军劝告着。
“十二万兵马?皆是楚国精锐。”
“正是。如果太子这一次放走他们,日后必定留下后患。这十二万兵马,可都是楚国的精锐之士。据说楚王只有兵力四十万。倘若他们只是溃散逃跑,到时候被重新整编,于我军便是大害。”
扶苏的手,紧紧地攥着配剑。
这佩剑,很多时候对他来说都只是个权利的象征。
他会把这把剑每天擦拭清洗,摆放在最奢侈豪华的置剑架上。
但是却从不用他来杀人。
扶苏握着剑,他在室内徘徊。
剩下的将士们都陪在一边。
蒙恬也望着扶苏。
扶苏心里一抖,十二万兵马,十二万条性命。
他坐在上座,双手按住扶手。
“传令下去,命各处城池紧闭大门。不许放任何人离开秦国境内。凡看到楚人杀之,皆以军功论赏。”
“命令新郑城中剩余将士,全体出动。务必要全歼楚军。”
众将闻之,自然一个个面带喜色。
“此次多亏太子智谋,让楚军送上门来,这下兄弟们可有战功立了。”
蒙恬则有些担心,“太子,新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