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的推测确实很有可能性,因为年家确实比以前更需要一个孩子,而且确实每个环节他们都能做得到,也有充分的理由。我们总以为华妃不会接受,实际上她也是明白的,在家人的安排下多得个孩子对她是没有坏处的。随着年岁渐长、新人辈出,有个孩子傍身也是陪伴,何乐而不为呢?
不必揣测华妃的心思,盛宠如何,娘家厉害又如何?她迟早要完。我都不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一世,我还想保她多活几年呢。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受罪才最是难熬。
如果上一世的我知道自己是那样的结局,还会那么天天处心积虑么?我想我不会。
这一世的我,不知不觉间变了太多,未来的事也不可知,我已经学会了平和,也发现了自己前世忽略了太多东西,也在无奈中接受了走一步看一步。
“皇后娘娘,奴婢是沈嫔宫里的莲叶。沈嫔和太后娘娘从甘露寺传话回来,说大师说今夜他们在甘露寺为那夭折的孩子超度,需要皇后娘娘您在宫中配合。”
“嗯,你说,本宫一定配合。”
“要沈嫔孕期为孩子做衣服时偶然扎破手指带血的那一件围兜,大约在太阳落山之时,在宫里的西北角焚烧。之后再去佛堂念《地藏菩萨本愿经》。等到甘露寺的人把沈嫔亲手抄的经奉上便是成了。”
“本宫知道了,你在那边等着本宫便是。”
今天的太阳倒是算好,我如约傍晚去了存菊堂。敬嫔忙迎过来道:“皇后娘娘近日辛苦,臣妾不能分忧,甚是愧疚。”
敬嫔又道:“好在臣妾没把当初做的小衣服都扔了,也恰恰好有那么一件,沾了沈嫔的血,当时臣妾也在,就说那血上绣些花瓣也是好看,才恰好寻了这么一件。”
我看向那件小围兜,那点血迹确实不明显,看这沈嫔的绣工一般,却也是用了心思的,这小金鱼游在花瓣里,怪有意思的。
莲叶恭敬地捧着小围兜走近,眼圈竟有些红。我又闻到了栀子香,和那日太后那里沈嫔用的胭脂一个味儿。
“这栀子味道倒是香,和沈嫔之前用的一样。”我随口对敬嫔道。
莲叶忙说:“是沈嫔这阵子一直懒得梳妆,想着这胭脂放着浪费,才赏了奴婢的。奴婢今日只用了一点儿,不想还这么香。奴婢素日里都用的内务府发的普通胭脂的。”
敬嫔也笑:“不打紧的,咱们宫里现在皇上不会来的。之前这个花汁刚调出来,我们合宫都是栀子香,好闻极了,大家都闻着欢喜呢。后来大家就用着调胭脂什么的,若不是沈嫔她们当初做出来的不多,怕是连皂里都要加上呢。”
说罢,又看向我:“臣妾还有个手油,加了沈嫔她们当日自己弄的别的花汁,好像就是百合加了荷叶上的露水,也是好闻的。只可惜皇后娘娘您不爱香粉这些东西,不像臣妾们这样俗气。”
宫中女子大约都喜欢花香味,但大家都知道我只喜欢清新自然的,平日里我都只摆些新鲜瓜果,偶尔摆上鲜花,也是离我寝殿很远。但这栀子香倒是很自然,就像屋里放了栀子花一般,不浓不淡,刚刚好。我只又问了一句:“本宫听说,这都是安答应张罗着一起弄的,她们几个年轻姑娘那都有。连端妃都有个桂花香的呢。”
“是的,安答应可会倒腾这些了,绣活也是她教沈嫔呢。后来,沈嫔孩子没了,她也是过来看了几次。不过臣妾也知道,她恨不得满宫里谁都是姐妹。我可是提醒沈嫔了。”
残阳似血,在已经有些凉的暮色里,我、敬嫔、莲叶三人默默地看着那件小围兜化作灰烬。那日沈眉庄的惨状似乎还在眼前,可如今也是走出来了吧,愿那孩子早登极乐,也愿他的母亲早日想开。
去佛堂的路上,敬嫔低语:“有时竟不知是从未有过希望好,还是这样得到了又失去的好?”
这句话是问谁呢?想来老天才能回答,我不语。
佛堂里已有人接应,因着敬嫔自愿替我,我其实不必一起的。但此情此景,我也想多为我早去的暉儿祈福,虽不知他能不能收到,但总是做母亲的一片心。
火盆里的金纸化作灰飞起来,传说这样便是他们收到了。
诵经大约是真的让人平静,直到听见莲叶摔倒的声音,我才似乎重回这人世。
莲叶结结巴巴地说:“皇后娘娘、敬嫔娘娘,奴婢实在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这屋里太热了,奴婢头晕......”
空气中的檀香混着热气,是让人不太清明,但诵经时被打断实在是大忌。敬嫔看我一眼,她是一宫主位,必须作出惩罚,她只得吩咐人过来准备着宫规伺候。
莲叶的脸色异常的红,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整个人晃晃悠悠的,筛糠似的发着抖,她怕的厉害,整个人颤颤巍巍地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自沈嫔进宫就跟在娘娘身边了,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又是为小主子祈福的事,奴婢绝不敢做这样大不敬的事情啊。”
她跪下磕头道:“沈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