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秦州城所发生的这一切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皇甫昌答道,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起初,皇甫昌的父亲皇甫重任秦州刺史,为赵王司马伦所任命。后来,司马伦谋逆篡位,拉开了“诸王之乱”的序幕,赵王司马伦、楚王司马玮、汝南王司马亮、齐王司马炯、长沙王司马乂相继被杀,成都王司马颖也自缢身亡。只剩下河间王司马顒和东海王司马越虎视眈眈。
在这期间,诸王纷争,发生了许多变故。河间王司马顒占据关中平原后,逐渐形成“西藩”之势,开始拥兵自重。
起初,河间王司马顒对秦州刺史皇甫重甚为看重,两者之间关系很好。问题就出现在河间王司马顒的长史李含那里。
李含虽然与皇甫重没有直接矛盾,但是与皇甫重的从弟、时任左将军的皇甫商有矛盾。
李含和皇甫商本来是同乡之人。按道理,同乡之谊,两人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一件发生在李含和皇甫商之间的往事却导致了两人之间的矛盾。李含出身寒门,但很有才干,声名在外。出身豪门望族的皇甫商不免带有一股少年得志的意气,故少年皇甫商欲结识李含,而李含却拒绝了皇甫商。皇甫商脸面挂不住,于是就动用关系打压李含。
幸亏当时雍州刺史郭奕素闻李含的贤名,于是就擢升李含为别驾。但自此以后,李含与皇甫商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时间在流逝,当时的懵懂少年皇甫商成了大晋国的左将军,而李含也成了河间王司马顒的长史。
当司马伦倒台被杀后,李含开始给皇甫商“上眼药”。
李含对河间王司马顒说,皇甫商是赵王司马伦任命的左将军,你不应该对他太好!还有,秦州刺史皇甫商是皇甫商的堂哥,他们是一个整体,要收拾皇甫商,需要连同皇甫重一起收拾!
司马顒本来就野心勃勃,于是就派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四郡人马把秦州州治天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敌人的四面围城,家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一边动员全城百姓和士兵,向他们宣传城外敌人不顾朝廷法度,为了一己之私,攻打同袍。一边加强城池防护,做好敌人攻城的准备。”
皇甫昌说道。
“能够坚守城池一年多之久,皇甫刺史的确很厉害!”司马衷赞叹道。
“启禀皇上,天水城之所以能够坚守这么久,主要全城百姓和士兵坚信朝廷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皇甫昌又说道。
司马衷望着这刚过弱冠的年轻人,心中一阵感喟。在持久战中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围城的敌人撤退了。皇甫昌的心性改变很大,变得性格沉稳、思维缜密。
这次围城的敌人撤退,绝非朝廷干预的结果,应该另有隐情。
司马衷赞道:“朝廷也就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一年多来,主要还是依靠皇甫刺史的沉着应对,天水城百姓和士兵们的不屈意志!”
“说到这一年多来与围城敌人的战斗,的确是艰苦异常。有好多次,面对数倍敌人,天水城几乎都差点儿被攻陷!”
皇甫昌说道这里 脸上涌现出了一丝后怕的神情。
天水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但面对数倍敌人,主要的是四面围城的敌人补给线就在附近,天水城就如同一块“飞地”,无纵深也无弛援。
皇甫重不愧为守城行家,在激战最残酷的那段日子里,无计可施的围城敌军在城外堆砌了一座土山,想居高临下攻击城池。
皇甫重知道,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于是把忍了很久都没舍得用的床弩搬上了城楼。
那座土山,没有成为围城敌军攻打天水城的制高点,反而成为了围城敌军的噩梦床弩如同“穿肉串”一样收割土山之巅的敌军。
围城敌军花费了数月时间,用了大量的精力打造的攻城大杀器,竟然成了敌人反杀自己的大杀器。围城敌军将领恼羞成怒,决定采取“地下攻势”。
“地下攻势?”司马衷问道。
“启禀皇上,所谓地下攻势,就是围城敌军在外城四周挖通向城内的地洞。不过家父早有准备,命令城内士兵沿城墙处挖出深坑,那些从洞中出现的敌方士兵就如同仓鼠一般,被抓了一个正着。”
皇甫昌答道,面露得色,显然对父亲皇甫重的应对很是自豪。
司马衷却也明白,前些日子皇甫昌突出重围,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洛阳向朝廷求援,彼时,秦州应该到了几乎弹尽粮绝的程度了吧!
“皇上,上次微臣来洛阳求援之时,天水城内已经是强弩之末,臣得到了皇上的出兵承诺,就星夜疾驰返回天水城欲报告这个好消息。只是没想到……”皇甫昌说道此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
“没想到怎么了……”
一直在旁边静静倾听的尚书左仆射高光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