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这酆都有些不大对劲,小仙觉得还是寻棵钩树将就一晚,不要进城了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伽蓝说完,感觉那些鬼兵灰翳眼珠僵硬的动了动。
青衣伸手在她眼前晃,将她恍的几分神唤了回来。
“伽蓝,其实你我不必如此疏离。”他负手俯身笑,笑颜中几分复杂。
伽蓝额头划过两大滴清汉,坏了坏了,这是连她的名字都问清楚了,果真是个找麻烦的形容。
她愈发不敢说话,连不跌点着头道是。
青衣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走吧。”
城门内没伽蓝想的那般峥嵘古怪,只是步步列着一口棺材,在黑压压的城色中十分骇人。
空中飘着纸钱。青衣一下便寻到了一个无鬼的屋子,伽蓝跟进去,待他取了颗明晃晃的夜明珠出来才瞧得这原来是个舞坊,大大的莲花台和挂在房梁上红纱轻带积了不少老灰,地上杂乱的扔着几把断弦的琵琶。
有一丝能寻到先头酆都的模样了,伽蓝方才一直心道自己幼时记忆出了错,现在看来,确是冥界发生了大变数。
细细捋来,只有千年前被罚下凡间那段她没能再通晓六界消息,可话又说回来,不过千年,鬼王能将诺大的酆都造成这副模样,也真真是个鬼才,莫不是真只顾修炼什么旁门左道吧,误了大业?
说来,冥界是归天族管的,眼前不正有一个神仙么。
伽蓝将这些一一与青衣说过,末了补道,“神君若是想去鬼王那里摸探一番,小仙愿同神君一道,略尽绵力。”
她这话有讨好卖乖的意味,若是长条尾巴,定能瞧见她尾巴摇的殷切。
伽蓝此举无非是怕青衣追究起天外域的事来,在赤焰幽几日,她细细想过,下双生咒,撒泼打滚,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纵使青衣是个心胸阔达的神仙怕也容不得这等放肆。
她这方惴惴,青衣却全然没提起这些,他拂袖推扇门,变了两方睡榻,待得坐下,只将那夜明珠悬到空中做灯盏,点了点另一方睡榻道,“这里不是九重天,也无旁人,不必那么多繁规。”
伽蓝看他这模样像极老仙鹤教训人的形容,立时拖着步子垂头过去。
夜明珠软软铺了一丈柔光,青衣一手撑着脑袋歪靠在榻上,“我晓得你一时别扭,我前几日方知晓时,也颇为意外。”
意外?她是老仙鹤的人吗?
伽蓝没大听懂,只管点头,反正在老仙鹤那头时,她只要点头末了做出可怜巴巴的神色道句错就可相安无事。
因为垂着头,青衣也没瞧得她什么神色,只当她听了进去,又道,“虽是凡人时做的约定,我也是寻了三四百年,原先便定的是以情偿情,待寻到你便奏明天尊,了了这桩事,不想这女身只是你一桩癖好,不过你放心,我既说过的话自是算数,我想了想,用些别的偿你,你意下如何?”
晓得世上比修炼难的是何物?乃是佛法。晓得比佛法更难的是何物?是青衣的话。
伽蓝自省悟性不差,老仙鹤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她也能摸到个由头极快会意,这青衣说的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偏生她此时是小废物那张乖巧骗人的面皮,是以青衣看她眼中懵懂之色,也并不觉不对。
他续道,“九皋上神既出面同我说清了,你也不必再躲着我,我并非是不通豁达的神仙,你还像在天外域那般待我,你我做个好友可好?”
这句伽蓝听懂了,不由怔愣。
遥尾常说,九重天的神仙都是绝情的,古板的像茅坑里的黑石头,伽蓝也唯将老仙鹤和临溪瞧做神仙中的一个异数,眼下这个青衣竟要同她做好友?
这一番谈话着实令伽蓝晕乎,尚在晕乎中拨出一丝清明,做朋友总比开罪一个神仙来的好,就是不晓得这个青衣能不能像紫霓一般真心将她做个朋友。
短短踌躇,伽蓝欣喜的点了头,“好呀,那你……”
伽蓝是想问神君名号的,外头突然响起的鬼嚎太过凄厉,像是猛然拍在纸窗上一样,伽蓝被吓了一个激灵,登时就将话头忘了。
青衣抬手收了夜明珠,“不必理会,它们不会进屋的。”
青衣说完便悠然躺了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安寝了,伽蓝不好留在屋内感慨酆都怎么变成这般鬼样子,站起身就准备走,她方才上楼,是瞧见旁边有好几间屋子的。
她脚才迈开几步,传来青衣声音,“你去哪?”
“睡觉啊。”
“你这癖好……”青衣欲言又止,“罢了,去吧。”
却不想,这引出了伽蓝今日做的第二个错误决定。
第一个,乃是轻信了那狡黠老倌,第二个乃是睡觉没布一道仙障。
是以,待她睡醒,呆愣愣看着自己隆起的大肚子发愣。
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几响,算来,她睡了整整四个时辰,只是,这肚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