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再次鬼修看能不能更进一步,原来的鬼修之道自是不满足了,这才炼化了十万纯正阴气。
十万纯正阴气消化不去,自得寻个极具纯正灵气的东西镇压,偃月带着一身伤痕跪在镜尹面前,苦于自己身受重伤,只能劳烦镜尹另点个人做这桩差事,恰好他去凡间带回伽蓝,也就顺手为之。
伽蓝初听得这段过程,对偃月颇为唾弃,身受重伤,她受个屁的伤啊,抢了别人做的好事,吞了功劳还卖乖,连尾巴都不想动手扫干净,就能穿战神铠甲!
是以镜尹说出这段,伽蓝想都没想就阴阳怪气出声,“神女万年修为也挺灵的,她怎么没以身献阵跳进去。”
方下了舟的镜尹闻言一愣,伽蓝没管他,自己提着裙子跳了下去,又忘了神魂才归位,一双赤脚踩了几颗尖砾的石头哎呦一声就倒进了镜尹怀里。
其实这些事吧,怪不得镜尹,让她承这一次破镜分钗之苦也是为得她好,偃月那厮的事更同镜尹没得关系,所以她这腔火撒到镜尹身上也很是过意不去。
扯着他衣襟站起,伽蓝一掌朝镜尹肩头搡去,“几日未见,你还同我生气呢?”
这便对了,他在她面前不应当是帝尊。
镜尹那个不着调的笑扬了起来,抬手想扯她的头发时,却陡然发现她这发式换了,与凡间那个发式一模一样,一条大辫子甩在胸前,手指微不可查的僵了僵,她还是记挂那个凡人。
伽蓝没察觉他的古怪,见他不说话正想扬手在他眼前晃晃,忽的一阵迷雾卷来,伽蓝再睁眼,紫霓、镜尹、皎玄都不见了,只有面前一个披着蓑衣的老人。
“你要什么?”斗笠下传来声音。
伽蓝一愣,朝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去,“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那人不理她,仍旧只问,“你要什么?”
是守这座仙岛的仙吗?
罢了,伽蓝抬起头,“我要灵石去镇压厉害东西,你帮我挑块大的,镜尹帝尊的意思。”
镜尹的名头并没吓到此人,他仍旧不慌不忙,“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疑问。”
不是白拿的啊,伽蓝点了点头,觉得回答个问题拿块灵石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那蓑衣老人拿的拐杖一动,上头夜明珠般的东西中冒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大泡泡,不及伽蓝反应,那大泡泡已被蓑衣老人一杖打入她的印堂。
伽蓝并不晓得,她为牵起残阵下阴气断送了三万年修为,同样的反噬之力不仅仅是将她的灵魂打出躯体这么简单,机缘下强大的冲力也助她得了一味新火,南明离火,阴神鬼物之火正在猝然间缓缓炼化爹娘留在她体内的全部修为,是以她并非一个脓包废物,即便是神识,也能轻易自控。
那团大泡泡击入印堂好像一下将她拉扯到了一个幻境,伽蓝下意识便要冲破而出,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色凄厉的女子,发丝散乱,被捆妖绳缚着两手悬在半空,笑声十分癫狂,“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伽蓝还是头一次知道笑声能如此绝望,听得她胸腔内鼓鼓的难受,又听得那旁捻着手势的仙人大喊一声,“你是恶妖!”
吼的伽蓝心脏又是一颤。
仙人神色低迷,满脸苍白,“你杀了那么多凡人,罪孽深重,上达天听,你还……”
“我杀的都是恶人!”鼠精大喊,艳丽的脸上都是泪痕。
伽蓝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掉进了她的回忆之中,记忆也很简单明了,就是这个要杀她的仙人,仙人彼时面色从容,两眼静潭,敛着一身仙气化作普通凡人书生的模样游走人世,此时他正在一座酒楼吃酒。
同戏折子里一般,男女主角的相遇总是不平凡的,这乃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只不过这个美此时还是一个毛绒绒的普通小白鼠。
鼠这个东西,伽蓝不管是幼时在凡间生活的百年,还是最近这一年,都晓得在凡间不是什么吉利东西,远没有猫猫狗狗受欢迎,凡间同鼠牵连上的,大多不是什么好词,譬如贼眉鼠眼、抱头鼠窜、胆小鼠辈等等,出现在酒楼这等地方,更是人人喊打。
当是时不知哪个食客发现的这只小白鼠,一声喊叫,小媳妇儿都爬上了桌子,几个糙汉子举着手中的筷子、酒壶,更有甚者扛起来了条凳,一股脑儿全扔了下去。
小白鼠吱吱四处鼠窜,东藏西倒,终于,眼前一黑,被人捉住了。
捉住的便是这位仙人化身的书生,他起身朝手边的窗子一扔,重新移了移支窗的叉竿,续又坐下继续吃酒。
这个障眼法并不高明却是足以应付一干凡夫俗子,他将那小白鼠藏于袖中,时不时还将面前的花生米分上一两粒。
若是从前,伽蓝定会觉得一两粒花生米就被骗走心未免忒廉价了些,可此刻她自己也泡在浮生红尘的蜜坛里如甘如饴呢,自是觉得这是个十分甜蜜且中规中矩的情缘开场。
然怎么闹到眼下这剑拔弩张,非要你死我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