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棠和王妧一行人下完这节课去找宁掌教时,宁掌教的院内已站满了人。
大厅内那人的尸首大大咧咧的被摆放在正中间,隔着层白布,看不清那人死时的样子。
来的应该都是那人的同窗以及院长,听说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没想到......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院长才从他的衣兜里取出本书递给了宁掌教。
宁掌教接过,《四时集训》?师弟这么些年就是在写这个?
院长看着这本书,自顾自地说“书生智,是为灵。自朱熹圣人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写出生智的书了,没想到守拙写出了。我已用灵力查看过,书灵的灵识还十分弱小,应是守拙以血养之,守拙昨日来见我时,叫我给你,让你找一有缘人。”
堂内顿时无声,以血养书灵?这不疯子吗?
院长慢慢的退出了院子,走出大门前往院内回望了一眼,那么大的院子偏偏只能看见那一抹白,白得令人心痛。
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不是说他最聪明,聪明的人大有人在,他也不太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他看中的是他上课时露出的对知识的渴望与尊重,是他在文章中所提的观点与看法,是他对一件事的执着。
他来找他时,他便知道他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这孩子,太过固执!
不过,他不就是因为他眼中的固执才最喜欢他的吗?
万般造化!
厚厚的乌云将繁星与明月遮的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不肯留,哪怕风也不能将其吹散。乌黑的院子,只有透过书房窗子露出的微微黄光。
书房内的宁掌教良久才将书放下,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本以为在书院里教书的他,整日与少年在一起,少年心并没有散去。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平时看着学生们在他面前打闹,不觉有什么,只觉本该如此,他亦是这般。可真是如此吗?
少时在草堂,夫子领着他们读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当时心生疑惑,与好友在一起不什么时候都很快乐吗?怎会伤感?
后他与二三好友游学,曾在孤山山顶煮酒作诗,以枝为剑,雪落轩辕大如席;也曾驾一叶扁舟于澜江,脱靴濯脚,谈论屈子为何跳江;也曾在无人小路,追逐打闹,大谈人生理想与抱负。
所以为何长大后不似少年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独自一人出游早已没了当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越的感觉,没了谁怕,一蓑烟雨任凭生的出生牛犊不怕虎,也没了怒发冲冠,我自横刀向天笑。
有的只是也无风雨也无情的淡然,面对苦难的习以为常,面对不公的独自隐忍。人世间,不就时这样吗?
原来他不再是少年了!也没有了赤子之心。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守拙是他谈得最和的拢的同窗,也是院长最得意的弟子,同时也是最暗淡无光的一个人。
只有谈论书籍时眼中才有光,拿着笔时最自在。
最终也以他最喜欢的东西结束了他这一生。
这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此时,明棠与王妧正在谈论明天放假要去做什么,忽听天边一声巨响。
打雷了?不对啊,这天气不像是要下雨啊!
二人赶忙趴在窗户上观望,只见紫色的巨雷直直地辟往湖边小筑,如被惹怒的上天施以惩戒。
王妧见状赶忙跑出屋子,可是门却打不开。
此时,空中传来院长的声音。
“所有弟子雷声平息之前不得外出。”
后知后觉的明棠瞬时明白了,宁掌教在渡劫,而且看这个雷的威势,宁掌教要晋升书望了。
童年懵懂而读书是为书童,将读书视为一种习惯是为书习,以读书为乐是为书乐,超越作者在书中的境界是为书越,望见前人的心路境界是为书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是为书独,而书中至圣是为书圣。(书童,书习,书乐,书越,书望,书独,书圣)
书圣总共也只有三位,远古时期的羽山圣人与青山圣人,以及中古时期的朱熹圣人,而书独境界也是他所区分开来的。
而书独境界总共只有两人到达过,一位是它的开创者,另一位是现任院长。
程守拙以书望的境界写出了书圣境界才能写出的书灵本身就很厉害,可是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如今宁掌教也要晋升书独了,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本来书独全天下只有院长一人,而如今又多了一人,那书独这个称号要改吗?
毕竟如今有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