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一家子离开之后,沈父谢过村长和众人,又劳烦村长将断亲分田书拿到里正那里是存证,待关起门才问冬素:
“为什么老二非要山坡地?”
今天在场的人,但凡有脑子的都发现了,沈大志是对山坡地情有独钟,宁愿忤逆老娘不要水田,也要山坡地。
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可在沈冬素死咬着山坡地归大房之后,他就乱了阵脚。
沈冬素神秘一笑道:“听说青牛也在那捡到一只兔子,许是以为那地方有兔子窝吧!”
蒋氏当真了:“哪能天天捡到兔子?就算真能捡到,也比不了水田收成高啊!”
沈冬素笑道:“他爱吃兔子肉吧!管他为什么呢,反正分田咱家没吃亏。”
沈父隐晦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今日多亏了冬素,你要是不在家,我和你娘是吵不过他们。”
蒋氏撇撇嘴,没唱反调,但让她赞一句冬素,那是不成的。
沈冬素看看天色,笑道:“既然顺利分了田,过几天要收红薯,趁天色还早,我今日进一趟县城,把梨糖卖了。”
沈父点头道:“坐马车去,有三十里路呢,走路太慢了。”
蒋氏一听不乐意:“坐车来回都得十文钱,她这点糖不知道能不能卖到十文钱呢!”
沈冬素也不跟她多说,沈父编的小花篮,一篮装十颗糖,满满当当摆了两个竹筐,她和甲十八一人背一个就出发了。
坐车得先走到镇子上,甲十八一路都在思索自己这趟差事的意义,最后发现实在没啥意义。
奇怪地问沈冬素:“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为何非派我跟着你?”
沈冬素忍笑道:“七天之期将至,到时候你回去问问啊!”
甲十八摸着下巴道:“我的任务是看着你,没说要替你干活啊!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壮丁用了?”
沈冬素甜甜一笑道:“怎么可能?我把你当成亲大哥的!
你也看到了,我家太穷了,咱俩要是不想法子挣钱,连饭都吃不上。
昨晚的兔肉好吃吧?今天卖糖挣到钱,我买五花肉做红烧肉吃。”
甲十八默默咽了下口水,这小村姑的厨艺是真没话说,那兔肉烧得,比凌王府的厨子还有水平。
得,就当为了吃肉,我堂堂九品武官,就跟她背筐子卖糖吧!
路过笔墨铺子,沈冬素又拐进去买了一叠桃花笺纸,没买笔,跟老板要了一截炭。
甲十八不解其意,也没多问,两人坐上去县城的驴车,一人五文钱。没得价讲,全镇就这一辆车进县城。
等了一小会,凑足六个人,小破车坐得满满当当,车夫才出发。
一路上小破车那叫个颠,土路坑坑洼洼,不时把人颠的东倒西歪。
偏偏有个乘客带的是一笼子活鸡,鸡毛飞来飞去,车厢里又臭又挤。
沈冬素实在受不了,拉甲十八挡在她身前,她躲在后面道:“等我有钱了,先买车!”
甲十八嘲讽道:“就你家那情况,有钱先修房子,别让我和仲阳挤草窝!”
沈冬素没好气地说:“你要不乐意,下回让你主子换个人来。”
不知为何,她此言一出,甲十八沉默良久,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跟谁换。
三十里路,走了大半个时辰,人都快摇散架了才到城门口,一下车甲十八就说:
“回程要坐车你坐,我走回去!”
沈冬素摆着手:“我也走!也就四分马拉松,总比坐那破车舒坦。”
进城还要收费,一看两人背着筐子便知是做小生意,一人一文进城费,一文税。
沈冬素肉疼地交了四文钱,别真像蒋氏说的,连车费和进城费都挣不回来了!
县城比小镇热闹多了,就是街道极窄,只能通一辆马车,两人在拥挤的街道上走了半天。
闻得各种食物的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沈冬素坚持卖了糖再吃饭。
临街的铺子门口可以摆摊,但要给老板摊位费,十字路口也能摆,但要给衙役茶水费。
两人硬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个偏僻的巷子找到一处免费的摊位。
底层百姓就是这么难,这也是为什么农村人极少愿意进城的原因,卖点家里的菜果瓜蔬,挣的钱还不够交这费那费的。
甲十八把糖盒摆出来,沈冬素在一旁拿衣摆包着炭条,在桃花笺上写字。
甲十八探头看她写什么,字迹还挺好看,就是炭条写得有点古怪。
“更余风味胜糖霜”“冰盘荐琥珀”“剪雪作梅只堪嗅”……
“这都什么呀?”甲十八疑惑道。
沈冬素将桃花笺折成纸鹤,放进糖篮里,笑道:
“都是关于糖的诗句,小趣味,说不定城里的公子小姐喜欢呢。”
甲十八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