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没跟沈父和蒋氏说,这木屋是为她盖的。
如果说了,蒋氏肯定不干,她早就念叨,小树林的树,要留着以后给林钟娶媳妇打家俱。
她一看是甲十八带人来盖,想到昨晚甲十八是缩在廊下睡的觉,人家今天又帮了沈家这么大的忙,她哪里敢说不要砍树之类的话。
吃饱喝足的老官吏要回县城,甲十八特地叫了凌府的马车送他。一听有马车要去县城,莫修谨悄悄跟沈冬素商量:
“看样子你近来都没空去县城卖梨糖,不如坐凌府的车,我和阿沅、大麦进城帮你把梨糖卖了。”
沈冬素自然愿意,又担心地问:“你们对县城熟吗?别迷了路。”
莫修谨无语:“我进县城的次数你比多!放心,丢不了。”
沈冬素忙将桃花笺取出来给他,一边告诉他每一筐装多颗糖,放一个写了灯谜的桃花笺。
一边教阿沅和大麦折千纸鹤,两姑娘都是心灵手巧的,很快就折会了。
蒋氏对三个孩子进县城有些担心,听甲十八说马车会等着载他们回来,这才放心把积攒的四筐梨糖装车上。
大莲对自己不能进城有点沮丧,不过小姑娘懂事,立即表示自己会把所有的棉花纺成线,等姐姐回来。
这一天沈冬素是真忙啊!从早上起床到天黑,她的脚都没沾过地,一直在走来走去。
不是去山坡地看挖塘进度,就是回来看木屋搭的情况。
看甲十八指导搭木屋,她越发肯定,这些‘小厮’就是按士兵训练的。
他们搭木屋的速度和质量,明明就是按搭建军塞来搭的。
幸好只需要搭两间,否则沈冬素真担心甲十八一时忘了,搭个瞭望台出来才坏事呢!
虽然是约定好的,凌府帮忙挖塘、建木屋,沈冬素七天为凌王治疗时留宿。
可她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些跟兄长一样大的青年,忙的精疲力尽的,只是因为上峰一声吩咐,他们什么报酬都没有。
暗暗决定自己备一份谢礼送上,可送什么呢?梨糖太轻,织棉衣太慢,这么多人,织到后年也织不够数。
想到自己的老本行,还是做些常用药送给他们吧!
买药材太贵,她也没钱买,凌王府的药库,药材多的都生尘了,跟凌王借一点,以后再还他。
当天傍晚甲十八带青壮们回凌府,沈冬素便写下需要的药材,让他问问甲四能不能借一些。
沈林钟不能留在沈家过夜,蒋氏扶着沈父和仲阳一起,送到河堤上,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家。
沈冬素和大莲正在布置搭好的木屋,木屋着实不大,用脚量了下,最多六平米。
甲十八是真贴心,知道沈家连多余的床都没有,直接就用木头搭成横排,铺一层草放上被子就能睡,剩下的空间还能放东西。
红着眼的沈父从河堤回来,伸头看一眼道:“挺好!这屋子冬天住也不冷。”
蒋氏看得也喜欢,半认真半玩笑地道:“这屋子比那牛棚暖和多了,冬素,我和你爹搬进来,你住牛棚。”
见沈冬素沉默不语,她忙又道:“对了,让林钟和甲哥儿住牛棚。”
沈父狠狠瞪她一眼道:“这是甲哥儿给冬素搭的,咱们还抢孩子的房间不成?
这屋子又小,我腿换药清洗都不方便,牛棚我住习惯了,不搬!”
蒋氏讪讪地道:“我就说说,不搬就不搬,反正要不了多久咱们就盖砖瓦房。”
沈冬素全程不接话,和大莲接着铺新鲜麦秸,翻出一床旧床单铺上,勉强能睡,缺的东西后续再慢慢添。
余大鱼从山坡地收尾回来,坐在木屋前休息,笑道:“等我得空,帮你编套竹桌椅,把这小屋好好归置归置。”
又佩服地道:“林钟真厉害,虽然是卖身为奴,可主人家也没把他当奴才看。”
沈冬素笑道:“大鱼哥你也很厉害啊!你家的重活都靠你来干,得闲就抓鱼逮虾补贴家用。”
余大鱼憨厚一笑,宽大的脑门红通通的:“我脑子笨,只能卖力气,不像修谨会读书。”
说话间晚霞映红半边天的时候,莫修谨和两个表姐的身影出现在河堤上,小黑狗欢快地去接。
莫修谨的表情还算淡定,但两个表姐都是掩藏不住地欢喜,进了正屋,关上大门,大麦把一袋子钱倒在小桌上。
除了有串好的铜钱,还有一些碎银,阿沅佩服地看着冬素道:
“我们去了你说的那个巷子,立即就有人来问,是不是卖纸鹤梨糖的。
几个大户人家的婢女、小厮抢着买。
不过他们发现里面是灯谜之后,有点失望,说想要写诗句。
修谨写了一些添上,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四筐梨糖全卖完了!
还有人预订呢,说下回有货,直接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