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吐出胆汁来,吐的眼泪鼻涕齐流。沈父上前帮他们擦干净,摸着小虎的光脑门,疑惑地看向沈冬素。
待听她解释是为了防虫,沈父也没说什么,让蒋氏找了一项小帽子给小虎戴上。
两孩子喝了米汤,沈冬素又给他们熬了些养胃滋补的药,喝了之后都开始犯困。
沈冬素想让他们暂住仲阳的小木屋,蒋氏不同意,支支吾吾地说:“先睡厨房的草堆,那暖和。”
两孩子对睡哪完全不在意,因为,他们只愿意睡在破竹筐里……
蜷缩在铺了厚厚旧毯子的竹筐里,两个孩子像两只小狗一样。
蒋氏看一眼堂屋重病未醒的公公,又看一眼厨房睡着的两个小孤儿,想想自己带着大莲三个外甥女做梨糖,攒的那点钱。
忍不住问丈夫:“这两孩子以后要留在咱们家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家这么多张嘴,再添两张,真吃不起啊!”
沈父轻叹一声道:“爹既然把他们从麻城一路挑回来,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咱们不管怎么办?跟老二一样,乱棍打出去?”
蒋氏嚅嚅道:“官府不是有收孤儿的善堂吗?不如送到那里去。”
沈父语气加重:“送到那里去,跟送他们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给口饭吃活下来,大一点男孩子卖了为奴,女孩子卖了为娼。
我沈大成可干不出这样的黑心事!说起来他们一家还是咱爹的恩人。
我不说让你把这两孩子当亲生的养,你就当个小猫小狗,赏他们口饭吃。
养大了我教小虎做木工,小满还能给你打下手,就当积德。”
蒋氏这才不甘心地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要不同意,我也不能赶他们走啊!
眼下要紧的,是请大夫给爹看病,我这银子不多,还要攒着盖房子。
当家的,冬素不听我的话,你去跟她说,再问甲大人借点银子。”
沈父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声,随即挥手道:“父亲的病你不用管,你去做你的梨糖。
还有,别打冬素的主意,这十两银子,就当咱们跟甲大人借的,等攒够银子,就立即还给人家。”
蒋氏又开始碎碎念:“那凭什么让咱家出十两?老二也该出五两。是冬素自己装大方,一口就把十两银子应承下来。”
沈父把拐仗重重一跺,咬牙道:“这是我爹,老二不管我不能不管!
你要真有怨,就怨我,怨我没本事,怨我断了腿。别在孩子们面前抱怨!
冬素为啥子不理你,就因为你总是这样,遇到事就扯后腿,埋怨来埋怨去。”
蒋氏又开始抹眼泪,说自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有多苦多累……
沈父只觉头痛心累,以前不觉蒋氏的性子有问题,想着她性子软就软,反正大事有他扛着,林钟也大了。
家中接连出事,才知道这妻子也要能扛事才行啊!
仲阳和甲十八一起回来的,仲阳一进门就趴到沈爷爷的床前,握着他枯瘦如柴的手,边流泪边喊爷爷。
所谓隔代亲,抱孙不抱子,农村男人也一样。沈爷爷对两个儿子从来都是严肃的,但对孙子们,却爱护的很。
特别是最小的仲阳,朱氏偏心青牛偏到没边了,若非沈爷爷总护着仲阳,他被青牛欺负的更惨。
沈冬素拿到甲十八取回来的药材,到小木屋熬煮,煎好后端去喂沈爷爷喝,理由都想好了,甲十八去问凌府神医要的药方。
蒋氏一听免了请大夫的钱,这才有了笑脸,只是看厨房那两孩子,依旧充满厌恶。
沈爷爷是在黄昏的时候醒过来的,沈父和仲阳围在他身边,喜极而泣。
待他发现沈父没了一条腿,听他说了近来家中发生的事,沈爷爷松树皮一样的脸上,流出两道浑浊的老泪。
沈父为宽他的心,忙道:“爹,你放心,儿就算只有一条腿,也能养活您!”
沈爷爷连咳数声后,语气强硬地道:“你爹身板还硬朗,用不着吃公济粮!
你放心,夏家两孩子的口粮,我来赚!”
待沈父跟沈爷爷说了和二房分家断亲之事,又说了车夫送他和夏家孩子回来,二房不认之事。
沈爷爷怒不可遏,非要立即去打沈大志一顿。被沈父拦下,待说了林钟去凌府做工,冬素也去凌府帮厨,给家里赚了十亩荷塘的事。
沈爷爷才平息的怒火,不过沈冬素看他那眼神,感觉沈大志这一顿打跑不了。
沈爷爷有一双雄鹰一样深遂的眼睛,高鼻梁,虽清瘦,但骨头重重的。
腰板直直的,仿佛地里的高粱,风吹雨打也不折腰。是个疾恶如仇,性情如火的老者。
不知为何,原主似乎很怕这个爷爷,但沈冬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老头儿。
他很像前世孤儿院的院长